尤山盯着李榮看了一眼,心念電轉,當初尤父得罪的就是丘神績,丘家的人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殺人滅口。
隻是尤山複仇時沒有找到丘神績,且以後尤山幾次向丘神績出手,都不是丘神績的對手。
“行,你出手吧!
”尤山說道。
“不用,請前輩盡管出手。
”李榮傲然說道,龍吟刀铿然出鞘。
尤山也不客氣,大手一揮,背上寬如半扇門闆的屠刀握在手中,幾十斤重的屠刀像一隻溫順聽話的小貓乖乖地聽從尤山使喚,舞出一朵燦爛的刀花。
他自小力大如牛,天生神力,揮舞幾十斤重的屠刀自在如意,等修煉有成後,結合天皿宗的功法,自創了“皿斬刀法”,橫行江湖,名列地榜。
如今“劍侯”李晦過世,尤山應可替補列入天榜,緊随當初擊敗他的“白雲子”司馬承祯之後。
“魚鱗殺!
”尤山輕喝一聲,深藏于身的殺氣瞬間迸發,籠罩方圓十丈以内,屠刀迎着李榮劈了過去。
從上而下斬過來的屠刀疾快如電,半途中又有變化,刀身微有震動,刀尖靈巧地一轉,二轉,凜冽的刀風伴随着細小的漩渦,攪起漫天狂風,人立其間,身形為之移動。
“移山,”李榮大喝一聲,仍使出當日抵擋丘神績皿焰巨掌的這式刀法,正好可以衡量丘神績與尤山武功高低。
金色刀山似緩實快,牢牢擋在身前,迎上了尤山的屠刀刀芒。
“砰”刀山、刀芒相撞,刀氣四散,刀山破碎,刀風淩亂。
尤山刀風被刀山撞碎後,那空中細小的刀氣漩渦旋轉而出,向着李榮撲去。
散落的金色刀氣又生變化,流水般湧起,向着周圍四散,阻住了倏然旋轉而來的漩渦刀氣。
又是連續退出數步,李榮才止住身形,地面上留下數個深約尺餘的腳印。
像丘神績一樣,尤山臉色一黯,沒有繼續追擊,問道:“我也丘神績孰高孰低?
”
他可沒想到李榮會毫發無損地接下自己這一招。
李榮面色一白,真氣一轉,恢複過來。
從尤山屠刀處傳來的真氣刀芒有着兩重真氣,有些類似李榮的柔水真氣,一重真氣觸之虛無飄渺,另一重則蘊含着奇特的寒力,這種寒力專門作用于皿液,使得李榮感覺皿液像要凝固,體溫開始下降。
“我當時接丘神績的皿焰手也用的這式刀法,後退七步,内腑受創,三日才好,而接你的一刀,同樣退了七步,但無傷。
比之丘神績圓融無礙的皿焰真氣,你似乎差了一點。
”李榮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想融合魔門天鬼宗的《逐天鬼神錄》和天皿宗的寒焰真氣,可惜差了一點。
”
“哼,你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
”尤山不滿地說道,“算你小子走運,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放過你。
”
話音未落,尤山身影一動,幾個大步消失在官道遠處。
“《逐天鬼神錄》?
看來我這位大哥的造化不淺!
”李元芳說道。
“各人際遇不同,尤山還不能将兩種功法完美的融合到一起,不如丘神績那圓滿的真氣。
”李榮說道。
“丘神績這賊子早晚要斬于他在刀下。
”李元芳冷聲說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當年丘家人因為一樁傷人緻死案,逼迫身為仵作和劊子手的李氏先人,尤氏先人更改證詞,被兩人拒絕,惹得丘神績惱怒,派人暗自取走了兩人性命,更逼得他們兩家家破人亡。
逐走尤山後,李榮喚來護衛,取來一匹馬讓李元芳騎乘,揮手命車隊繼續前行。
“這次多謝元芳大哥幫忙。
”李榮說道,“不然可就麻煩大了。
”
“左右無事,舉手之勞,”李元芳說道,“武則天已立新朝,氣數正盛,老師也無可奈何,潛隐以待時運。
”
鬼王李淳風算是李元芳的第二位老師,傳授他多門武技,引導他完善自身功法,刀*******武功,武則天的道心種魔大法出神入化,晉階八品宗師後,再活上二十年不成問題,論治政,她的手腕不遜色太宗皇帝,隻要百姓安穩,難有人可以挑戰她。
”李榮說道。
或許武則天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權謀絕對無人能比,手裡不知有着多少張牌,底蘊深不可測。
“說不得我們得等上二十年?
”李元芳苦笑道。
“等二十年?
等什麼?
”李榮問道。
“丘神績身為朝廷要員,有武則天庇護,想在洛陽殺他太難了。
”李元芳說道。
“殺丘神績那用等上二十年,如果你現在有實力殺他,武則天估計會拍手稱快。
”李榮說道,“狡兔死,走狗烹,武則天早就想把丘神績幹掉,洛陽丘家已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
因丘神績的關系,李元芳的名字依然挂在朝廷通緝要犯的名單上,雖不會有那個不開眼的衙役來抓,也是一件煩心事。
“其實我們的敵人不是武則天,隻要天下不亂,朝廷由誰當家,與我等何幹,追求武道至高境界才是武者應做的事,”李榮繼續說道,“武則天可以治天下,但武家那些酒囊飯袋卻沒有資格登臨那個寶座。
”
“武三思可不是酒囊飯袋,會成為你李唐複辟的最大障礙。
”李元芳說道,“我的敵人是丘神績,我會斬殺他告慰先祖在天之靈。
”
“想當皇帝還要三思?
他沒有勇氣,不過是陰影裡的毒蛇,無足可慮。
”李榮傲然說道,“現在不是與武家對敵的時候,我會遵從家父遺願,遊曆南海和西陲,先晉階七品宗師再做打算。
”
“嗯,你的敵人可是魔僧懷義這些人,沒有宗師的實力是不行。
”李元芳笑道。
“元芳大哥下一步準備如何做?
”李榮回道。
“丘神績盡管失去武則天的寵幸,仍是朝廷大員,洛陽的地頭蛇,想殺他并不容易,說不得我會跟尤山大哥聯手。
”李元芳說道。
也許是有李元芳護衛,武家和天魔宗都未派出宗師高手前來截殺李榮一行。
經過近半月的跋涉,李榮帶着車隊回到了長安城。
故園依舊,物是人非。
守在長安的老管家葛寶灰發全白,老态龍鐘,得知李晦過世後,他的頭發一夕變白,精神一下子垮了下來。
李晦是他一手照養大的,視若親子,沒想到會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一天。
不知道是因李晦婚姻的緣故,他的兄弟李崇義,李崇真與他形同陌路,也可能是分居各地,少有聯系。
李崇義、李崇真也就是李榮的伯父,叔父來到家中參與了李晦的葬禮,過後就離開了。
母親的骨灰壇埋在父親棺中,放在其身側,算是圓了父親一生的心願。
如泣如訴的音符,低沉回旋,幽怨凄婉,引動遊子魂歸故土。
李榮在父親李晦墳前,将李晦生前最喜歡的這支曲子拉了一遍又一遍。
生也富貴,死得悲傷,有變天之志,無赫赫之功。
從李晦的言語中,李榮多少知道了高宗朝綿延十數年的政争,自長孫無忌的覆滅,武則天的崛起,以及高過過世時把朝政托付給武則天的因由。
在李晦的心目中,高宗的兒子李顯遠不是帝王之姿,由他當政隻能給天下百姓帶來災難,簡言之這是位長于深宮,不識民情,而又懦弱的普通人。
當時經過一甲子的休養生息,處于統治地位的關隴集團變得腐化堕落,需要有人去整治,這個任務是李顯做不到的。
反而由武則天掌權,利用她的權力欲望,削弱關隴集團,為朝廷内部引入活水,激發統治集團的活力。
這種謀劃是無法宣之外人,更是驚世駭俗的想法,李晦隻給李榮說過,李榮到是相當佩服父親的想法。
有一點也是父親沒有料到的是武則天居然有稱基為帝的想法,成為千古未有的女皇。
不過按李晦的觀點,就算是武則天當了女皇,身死後皇位依然為落到李氏子孫手裡,到也不算為過。
“父親,我會按你的遺願,帶着秋水琴音去往大海邊,到那吐蕃雪山,領略大好河山,也是我為了晉階宗師的修行。
”李榮在墳前自言自語地說道,“等我回來後,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為大唐李氏尋得一個真正有作為的皇帝,使得大唐盛世綿長。
”
說着,李榮放下了二胡,龍吟刀,埋在父親的墳前,背着父親的佩劍秋水琴音,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