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東北二十裡外有座東山橋,就是任建建與第五元貞約定的彙合地。
第五元貞用内氣将第五安全身經脈疏通一遍,喜道:“硬挨那樣一掌,竟未傷着筋骨,實在萬幸。
”
第五安自覺也是無恙,隻是覺得兇中氣皿不暢,聽第五元貞如此說後更是放心下來,笑道:“那便要謝謝師父,是你讓我自小就修行功法,身體自然會格外結實一些。
”
第五元貞搖搖頭,道:“不會那麼簡單,應該是因為你的心神與衆不同所緻,剛好又修行我易道功法,所以才會有格外體質。
”
第五安想着腦中那些後世記憶,不禁有些明白,問道:“師像,隻有我的心神是這樣嗎?
别人沒有?
”
第五元貞笑道:“你這叫天生異秉,豈能人人都如此幸運?
嗯,你三師父的好友、相術奇士袁珙曾看過你的相,認為你是沒有經過六道輪回的奇例。
巧則是易道功法亦是奇異,兩者相合,自然所得稱奇。
”
第五安放下心來,便不願在自己心神問題上面糾纏,問道:“我們易道功法又異在哪裡?
”
第五元貞道:“我宗易道功法的奇異便突顯在一個象字。
無論是八宮劍法,還是指象訣,不過是将内氣化象。
而世間萬象,皆由心生。
你心神奇妙,修行易道功法便比常人更有收獲。
”
“便如你此時的功力,雖然未進入天階,卻也能使出震象指。
啧啧,劍氣那般暴虐霸道,甚至比我使出來更甚。
我乾元宗自晉末開宗以來,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
第五安怔了怔,道:“師父,說起這震象指也是奇怪,有時會有,有時卻無,我根本不能掌控它,就像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
”
第五元貞怔道:“段譽?
大理段氏?
他們一宗百年前便隐匿江湖,你從何得知?
”
第五安怔道:“小道消息。
”
第五元貞面色不改,卻暗中細細觀察第五安,終是覺得不像犯病,于是笑道:“六脈神劍是不是你這樣我不知道,不過你既然能偶爾使出震象指,也便有它的道理。
所謂大道三千,不過一心。
你或許可以用你與衆不同的心神去體悟一番,未必需要升至天階才能掌控。
”
第五安微微點頭,将前幾次彈出震象指的情形回憶一番,覺得似乎有點明白。
卻逢任建建趕來,便暫時抛了開去。
任建建與第五元貞見了禮,笑道:“見過吹牛的,但沒吹過這麼能吹的。
就算加上雄、河、鄚三地兵馬,亦不過十多萬人而已,可耿炳文竟敢說是百萬大軍?
”
第五安有些意外,道:“這與燕王判斷的三十萬頗有差距,須得趕緊将這消息送回北平。
”
任建建道:“我就是為這事着急啊,不然還會在真定城多待一陣的。
”看向第五元貞,道:“大師父,你是随我們回北平還是去哪裡?
”
第五元貞搖搖頭,道:“我乾元宗本是隐宗,現在三個弟子卻卷進了俗事,我自然不再摻和,還是回米倉山吧。
”
第五安心有不舍,說道:“師父,你還是與我們一道吧……萬一上官虩再來找我晦氣怎麼辦?
”
第五元貞哈哈一笑,說道:“經過今晚一事,她會消停一段時間。
”
第五安不死心,道:“上次在七老圖山她就為難過我,今夜又是如此,所以難保下次……”
第五元貞擺手道:“這次不一樣。
”
第五安道:“為什麼?
”
第五元貞道:“因為她是女人。
”
第五安瞪圓了眼,任建建更有些迷糊,趕緊問第五安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半晌,任建建倒嘶口聲,道:“大師兄,有其師必有其徒啊,看來靜女姑娘不好侍候,你得小心些。
”
第五安斷然否定:“靜女和上官虩完全不同,根本不像師徒……”
第五元貞皺起了眉,道:“你們說的可是上次在海邊那個小女娃?
安兒,我不是讓你不要與山水荒有牽涉嗎?
到底是何事?
”
第五安念着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道理,便将心系靜女之事詳細道出。
第五元貞歎道:“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娃,上官虩何至于幾次為難你?
我還以為她是因我之故而牽怒于你,卻是錯怪了她。
安兒,聽師父的話,莫再與這女娃糾纏下去。
”
第五安沉默不語。
任建建嗫嚅一陣,弱聲道:“大師父,弟子也有一事,還未來得及向你和師父禀告。
”
第五元貞皺眉道:“你又何事?
”
任建建清咳數聲,又重重歎口氣,道:“這事吧,就是一個意外!
”
“咳咳,大師父知道啊,去年初我去了閩南,當然我是為了了解武林各派的相關消息。
大師父知道我這個人吧,向來是低調的,絕對不會因為哪裡人多就去湊熱鬧,其實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連真實姓名都很少向人提及……”
第五元貞喝道:“說正事!
”
“啊?
對對,但是呢,這一次卻是例外,因為是此任的武林南盟的事,畢竟盟主是龍門派的錯然道長嘛。
那天我見着挺熱鬧就去瞧了瞧,結果是龍門派的一個弟子比武招親……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去的。
”
“不過事情又有例外,卻是擂台上那個香江派的花公子太過顯擺,而且舉止輕浮、出言狂妄,顯然是人品有問題,我就沒忍住把他給教訓了。
”
第五元貞點點頭,道:“年輕人有皿性,不算大事。
”
“大師父說的對!
咳咳,但是呢,弟子去得晚,并不知道這個花公子之前已經打了十多場,已沒了對手。
如果不出意外,他便會被招了婿……”
第五安瞪大了眼,道:“你說的是易囝囝啊?
”
任建建愁眉道:“可不是嗎?
我當時沒想着是招親一事啊,更沒想到我剛把花公子打下擂台,她就沖了上來……”
“然後?
”
“我就跑啊!
”
“然後?
”
“她就追啊!
”
“然後?
”
“追到了啊!
”
第五元貞作了個讓二人閉嘴的手勢,沉思道:“既然是錯然道長的弟子,此事倒也可以商量。
不過,老谌會給弟子招親,這倒是稀奇。
”
任建建遲疑道:“大師父,我說的是這女子是錯然道長的弟子,但招親一事不是錯然道長,是這女子那個有錢閑得慌的父親……”
第五元貞哦了一聲,問道:“那錯然道長怎麼看這事?
”
任建建提醒道:“大師父,我……當場就跑了。
”
第五元貞皺眉道:“那我就走一趟,去見見老谌,把這事好好說說,不然倒讓人說我乾元宗乃是敢做不敢為之輩。
”
任建建弱聲道:“大師父,是說脫啊,不是說合。
”
第五元貞雙眼一瞪,道:“這事豈能由你作主?
”說罷看向第五安,“安兒,你的事也是如此。
”說罷再向二人交待幾句,便向南而去。
第五安和任建建面面相觑,又記起眼前要緊的是将真定軍情帶回北平,便一路相互安慰而返。
回至北平,卻被道衍告之朱棣已經獲悉耿炳文隻有十三萬人馬,且已突襲雄縣、鄚州而去,二人怅然若失。
道衍笑道:“今日難得空閑,我們師兄弟三人又齊聚,不如小飲一杯?
”說罷喚人呈上酒食,就在燕府内唠了起來。
第五安不善飲酒,也沒心思飲酒,道:“兩位師弟,你們都不要問我為什麼,我隻能告訴你們我是真的想幫幫燕王。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不會領兵,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到他,你們可否幫我想想法子。
”
任建建趕緊擺手,道:“打探消息可以,出主意我不在行。
”
道衍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第五安,而是說道:漢太祖高皇帝,文不如張良,武不及韓信,卻也打下數百年江山啊。
大師兄,你卻想想是為什麼?
”
第五安若有所思。
任建建揪着下巴看着第五安,半晌扭頭說道:“小師弟,你沒有沒覺得大師兄和以前不一樣了?
”
道衍笑道:“曾經有過這種感覺,不過現在我覺得大師兄還是大師兄,沒什麼變化。
”
任建建搖搖頭,道:“不對,他說話變了!
以前的大師兄何時給你說笑過?
哪天不是繃着一張臉?
現在可好,有時說話比我還任性。
”
道衍看看第五安,見其一副沉思狀,竟像是未聽見他二人說話一樣,便笑道:“二師兄,莫要頑皮了。
”又湊向第五安,再道:“大師兄,城管軍張信,便如漢之韓信,而那個稽……旅長?
”
“稽子君?
”
“對,就是他。
我與他接觸過,此人不乏謀略,可作張良而用。
大師兄,莫道人少啊,現在城管軍數十人,個個都是良将啊。
”
“可沒兵啊!
”
“千金易得,一将難求。
有了良将,何愁沒兵?
”
“小師弟,你瞧大師兄都急了,趕緊詳說吧。
”
道衍笑道:“大師兄哪裡急了,分明是你心急。
”向四周望了望,然後壓低了聲音……
第五安與任建建面面相觑,又看向道衍,不約而同驚道:“搶?
”
道衍身子一側,糾正道:“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