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家才搬來不到兩個月,所以對于知府家有哪些人,很多路人也知之甚少。
問了很多人後才大概問出個眉目來。
知府家與陳家一樣,也是兩子一女,長子如今正在京中。
長女與幼子随着爹娘在蘇州城裡,外加上幾個姨娘,這就構成了知府目前的家庭。
許诤的幼子名叫許仲,今年十四歲。
這算是一個比較好打交道的年齡。
這也是知府家目前唯一的男人,别的都是女眷。
與女人打交道顯然是不合适的,這種大戶人家的規矩多,别的不說,人家願不願意見你都還不一定呢。
可惜對于許仲,他知之甚少,對于如何與其打交道乃至達到自己的目的,暫時沒有頭緒啊。
就這樣一路默默想着來到了許府。
許家的人口雖然少,但是宅子還是很大的,陳曦沿着圍牆繞了好大一圈才來到正門前。
此時的正門是緊閉着的,紅漆漆就的兩扇大門隔絕着偶爾路過的行人的探視目光。
正門前是白玉台階,台階下屹立着兩尊威武高大的石獅。
在正門旁邊是側門,側門處有一間小小的門房,那裡便是用于通報消息所用的了。
許府的門前是一條可容兩輛馬車并排而行的青石闆鋪就的道路。
路邊栽着一棵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此時已經是下午,正是夏日裡最熱的時候,連知了都已經被熱的不叫喚了,路上根本看不到有行人來往。
不過在那路邊的樹蔭下,正跪着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青衣青褲,一副下人的打扮。
雖然是跪在樹蔭下,但汗水仍舊濕透了衣裳。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場景,這個跪着的男人是很顯眼的,所以來到知府家門前的陳曦第一眼便看到了這個男人,然後皺眉看了一會,覺得這個男人應該是有什麼故事的。
所以他走了過去。
到了此刻,他也已經累極了,幹脆一屁股坐在了那男人的旁邊,而後拿出了背着的水壺,送到那男人的面前。
那人打量了陳曦一眼,輕聲道了聲謝。
然後接過水壺灌了一肚子的水,在将水壺還給陳曦時,又謝了一聲。
既然已經開了頭,陳曦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搭讪機會。
“大叔是在請罪麼?
不過看起來大叔應該不是許家的人,那又何必跪在這裡呢?
又沒有人看着。
”
那男子承他贈水之情,加上一個人跪着久了,早已暈頭轉向。
如今來了個人陪他說說話解解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兩個人便結識了,陳曦知道了這人名叫劉二,是城中大戶楊家的下人。
數日前因為得罪了知府家的閨女,所以跪在這裡請罪來了。
“劉叔你這舉動我可不明白了。
依我看來,就算你得罪了她,可你跪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人家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啊,讓你那主家出面說兩句話不比你跪在這裡有用?
”
劉二苦惱得搖了搖頭,然後看了陳曦一眼,神情有些不堪。
“倒不是主家不出面,而是主家根本連話都搭不上啊,這才讓我用這種笨辦法來請罪的!
哎……這裡有些彎彎繞我也不明白,你也别問了。
”
陳曦哦了一聲,然後打了一個哈欠,此時安定下來坐了一會,困乏便泛了上來,他是真困真累了。
劉二又看了他一眼,臉色有些狐疑。
“小兄弟這是來許家尋人的?
”
陳曦的眼珠兒轉了一下,随口胡謅道:“家父與許诤乃是舊識,如今知道許诤來這蘇州任知府,便讓我來拜訪一下。
沒想到今日到了府衙,知府竟然出去了,我想着總不能空手而回吧,便來這許家看一看,看能不能留下個口信什麼的。
”
劉二臉上的狐疑神色越來越濃,在聽陳曦說完後又想了一會,随後露出了有些興奮的笑容。
“小兄弟若是能見着許家的人,還請看在這一面之緣的分兒上,為劉二美言幾句啊。
”
陳曦心中暗笑,但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情。
“若是有機會,合适的話自會想辦法幫幫劉叔的,隻是……我連這知府家裡有哪些人、有哪些喜好都不知道,又怎敢妄言相助劉叔?
”
劉二哦了一聲,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此時在他看來,這個陳曦顯然也是來溜須拍馬的,否則要知道知府家裡人的喜好幹什麼?
不過這與他可沒什麼關系,陳曦好就好在其父與許诤是舊識,這肯定不假啊。
因為如果沒有這層關系,陳曦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跑到知府家去套近乎?
人家誰會理他啊,這不是浪費時間麼!
所以他也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告訴陳曦些消息也不花什麼本錢,賣個好結個善緣,說不定真能幫上自己呢。
“這許家如今的主母可不是許知府的原配,原配早就死了,如今這一個是續弦的。
長子與長女是死掉的那個生的,續弦的這個生了幼子,就是那個十四歲的許仲。
”
“陳兄弟若是想交好許家的人,隻能去接近許仲,千萬不要試圖接近許仲的姐姐啊。
”
陳曦眨了眨眼,疑惑問道:“我自然不會傻到去讨好人家的女眷的,可是看劉叔說得這麼慎重,莫非這裡還有些說道?
”
劉二急忙點頭,一臉的心悸。
“許仲的姐姐名叫許清菡,今年十八歲了,聽說好像是因為之前的姻緣有些問題。
所以脾氣極為暴躁,我跪在這裡正是因為她啊。
”
“許清菡可是知府家說一不二的人物,連許知府都得讓着她。
前些日子我家公子的狗咬了她的貓,她把狗當場打死了,當時那狗是我看着的,她便連我也不起打,打得我遍體鱗傷作,連肋骨都打斷了兩根。
一直躺到昨天才能起床,今天就來謝罪了。
我從未見過這等暴戾的女人啊,可千萬不能惹!
”
一席話說的陳曦目瞪口呆,就因為狗咬了貓,把看狗的人都給打得下不了床,連肋骨都打斷了?
想到此處,他不由打了個哆嗦。
該不會是心理扭曲,導緻變态了吧?
劉二有些後怕的拍拍自己的兇口。
又接着說道:“那許仲脾氣還算不錯的,不過他被他爹看得極嚴,尋常出不了家門的……”
說着說着,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陡得一亮。
“對了,先前我家公子說過,有一次許仲機緣巧合下曾見過鳳鳴館的一個名叫蘭蘭的清館人,似乎對其很有些愛慕之情。
不過許家管得嚴,許仲一直沒有機會去見。
如今他爹有急事去了常熟縣公幹,一時半會回不來,說不定他會……”
陳曦慢慢笑了起來,這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麼?
青樓?
清館人?
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
不過這個劉二所在的楊家看起來不簡單啊,把知府家打聽的這麼詳細,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