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并不喜歡如今這樣的相處方式,許是陳格與蕭三娘夫婦的性格太過老實木讷,生活的重擔又早已磨光了夫婦二人的所有銳氣,加上他蘇醒後的表現太強勢,導緻爹娘在他面前甚至有些唯唯諾諾。
這種現象在許清菡走了後表現的更明顯,無論他說什麼,家裡人都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這讓他覺得很憋屈,有說不出的難受。
他甯願如今的爹娘能強勢一點,哪怕蠻不講理也行。
就像前世他真正的父母,就算最終發現誤會了他什麼,但仍是闆着臉擺出父母的威嚴,在他長大後,其實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的。
可惜眼前的二人終究不是那一對生他養他的親密無間的父母,隔閡肯定是有的,當真正閑下來時,尴尬也是有的,畢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他可以為了眼前的二人賣命,但卻無法讓彼此都打開心結。
好在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他很快就要去蘇州了。
但願時間能沖淡隔閡,能讓彼此都真正熟悉,能真正的成為一家人,他覺得應該可以,畢竟這是一個父為子綱的社會。
按照一家人商議的結果,陳格與蕭三娘夫婦會帶着陳旭留在河新村裡,待陳曦将小飯館運作起來後,家裡能提供的就家裡提供,家裡不能提供的就從村裡或者其它地方收購。
畢竟河新村離城裡隻有二十裡左右,往來還算是方便的。
他本打算一個人去城裡,不過最終在全家的堅持下,他答應了由姐姐陳若玲陪着他一起去,家裡人的意思是這樣也有個照應。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他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而且他不可能一直去做一個廚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教給姐姐也能讓他放心,不至于會秘密外洩。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細節末節的東西了,比如調料,辣椒這個時候應該還未傳進來,所以他沒有辦法,但是醬油是必須要有的,好在他前世也是出身農家,知道制作土醬油的方法,并且與這個時代的醬的制作方法差别不大。
前世的時候他是很喜歡吃這種醬的,尤其是吃蛋炒飯時吃上一些,那滋味很好,所以他對制作方法知道的很清楚。
雖然這種土醬油的品質算不上好,但也算差強人意了。
一家人用完了晚飯,又說了好一會,然後便是各自洗漱回房休息。
陳曦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如同前些日才回來時的那個晚上,在床上翻來複去的睡不着。
那天晚上李小小爬上了他的床,最終李小小被他趕出了陳家,似乎聽說李家已經與把李小小肚子搞大的那人在鬧,估計無論如何,李小小最終也落不得什麼好。
這大概便是一步錯步步錯吧,同樣是被利用來對付陳家的兩個人,王進在最後關頭悔悟,得到了陳若玲的諒解,李小小卻錯失了陳曦給她的機會。
如今在陳家其他人的眼中,這場風波大概算是塵埃落定了,畢竟知府家的千金都已經出面,還有什麼麻煩解決不了?
陳曦也在順水推舟的故作輕松,并未挑明還有個一定會與他你死我活的王劍鋒。
直到此時一個人睡在床上,才感到沉甸甸的壓力。
王劍鋒始終是他繞不過去的一個坎,到了城裡後可算是跟這人正面對上了,他沒能成為許诤的狗,卻成了許清菡的一把刀,最終的結果算是殊途同歸。
這幾天他一直在與王劍鋒鬥智鬥力,所有的一切全是靠猜的,直到下午在許清菡那裡才算了解了王劍鋒的一些情況。
自許清菡回城後,王劍鋒便被許诤壓得很死。
雖然王劍鋒将命賣給了應奉局,但是王劍鋒的勢力仍不可避免的急劇衰弱,手下的精幹力量被許诤給拔出了一大半,如今說王劍鋒是苟延殘喘也不為過。
與先前他的預料差不多,王劍鋒并不敢下陰手。
正在風頭上,許诤豈能不等着這一着?
在那五個負責盯梢陳家的混混被飛龍會剁了後,王劍鋒連混混也不敢指使,生怕被許诤的人給拿住,到時把他供出來可不就是正好将自己的把柄送給許诤了麼?
所以不甘心的王劍鋒隻能鼓動羅起,以他與土匪勾結的由頭要将他帶走。
依許清菡所言,那個叫羅起的确實誰的人都不是,那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誰有罪就抓誰。
王劍鋒用了他與土匪勾結的由頭,羅起豈能不來?
這樣一來許诤也無法幹涉。
畢竟李蠻子手下那麼多的老弱病殘都被放了,還逃了幾個廂軍,世人沒有不透風的牆,關于他與孟一發“狼狽為奸”的事根本壓不住,羅起身為官府中人,肯定能聽到風聲。
也正是因為此,陳曦誤打誤撞的通過楊福如與王老漢請動了肖胖子,認死理的羅起在肖胖子出面後,很幹脆的放棄了要帶走他去調查的目的。
他翻了個身,繼續思考着将來王劍鋒會如何以及自己該如何應對,想着想着終于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他很早就起了床,與家人交代了幾句後便背着一個小包裹上了路。
去的是飛龍會,那是他如今唯一能緊握在手裡的力量。
尤其在自己向自己許下了那麼大的願景後,飛龍會就更承載着他巨大的希望了。
總是得去一起呆上幾天的,他要親眼看看自己的那一套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
等到過了正午,他才重新回到了那片沒有人煙的地方,然後見到了孟一發,見到了飛龍會的每一個人。
孟二發的傷勢已經好轉一些,在整個飛龍會中,孟二發是給他印象最好的一個土匪,但也隻是矮子裡面挑将軍、隻是印象稍好些罷了,孟二發手裡沾的皿以及做下的缺德事一點也不少。
對于當初地牢裡的那些女人,他一刻不敢忘,一直深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