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魯幾乎是沒有遲疑便答應下來。
此時的于魯一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來人他是曾經見過一面的。
當初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還隻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可現在卻是今非昔比了。
雖然在山東,但京城的局勢他必須要時刻把握住。
這個人在半年以前被正德皇帝重重封賞了一下,成了錦衣衛提督,成為皇上很是寵愛的太監。
而看他現在又是率領東廠的人來,他這分明又是成了東廠的頭子,可謂權勢熏天了。
雖然他沒有官級,但于魯卻是絲毫也不敢小觑,面對京城這樣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必須要小心的伺候着。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忠。
秦厲的好朋友。
此時的高忠慢騰騰從老爺車上下來,早有一名小太監上前,伸手攙扶着他的胳膊,在于魯的引領下直奔縣衙後堂。
看上去真是有點兒可笑,攙扶高忠的太監在四十歲上下,可高忠卻隻有十七八歲年紀,但那四十歲的太監在高忠跟前是那樣小心翼翼,生恐做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惹來高忠的不樂意。
高忠這派頭十足,偏偏又是拿捏的非常到位,讓于魯更是心驚膽戰。
至于曲阜知縣方璞,此時他的魂魄幾乎都飛出來了。
我的天呐!
這就是京城的太監,皇上身邊的人呐!
那氣場也是太大了吧,我這小小的曲阜縣竟然迎來了這樣一個大神,這就必須要服侍周到。
當然了,有巡撫大人在前面,他這個知縣自然沒有上前的機會,他在人家這樣的大員跟前,就和螞蟻沒什麼區别了。
好在随後在後堂坐定之後,于魯便是介紹了方璞給高忠。
高忠的起居住行還要方璞這個知縣去具體安排。
跪在地上,方璞的内心激動不已,身體顫抖的厲害,他幾乎不敢擡頭,隻是那樣不住的點頭應允。
高忠啜了一口茶,随即便一口噴出來,“哎呦,這是啥茶葉呀,咋的?
你們是不是不歡迎咱家呀?
咱家這一路可謂風塵仆仆,到了這裡還要受你們的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
于魯面色尴尬,不過馬上把目光投注在方璞身上,惡狠狠的注視着他。
雖然是不敢擡頭,但方璞卻明顯感到了無窮的壓力。
他顫巍巍的說道,“回公公的話,小縣是窮鄉僻壤,這是最好的龍井茶葉了,公公可千萬要擔待呐!
”
可能于魯看出來方璞不是在說假話,便朝高忠微笑着說道,“高公公,這地方卻是窮鄉僻壤,比不得宮裡,公公還是将就一下。
”
“唉!
這地方真是比不得宮裡呐,不過說是窮鄉僻壤咱家卻是不信,這可是孔聖人的故鄉呐。
對了,咋不見孔文博呀,難道是他看不起咱家,不願意見咱家嗎?
”高忠的聲音仍然是那樣尖細,但誰都能聽出來,那聲音中卻是飽含了憤怒。
高忠可能是在強忍着怒氣。
于魯雖然忌憚高忠,但說到底他是朝廷的二品大員,見高忠竟然如此拿捏,不禁心内不快,臉色便稍稍有些陰郁了。
作為官場上的老油條,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早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此時于魯的不愉快表現在臉上,這分明是有意給高忠看的。
他就要告訴高忠,我于魯可是山東巡撫,雖然你這皇上的身邊人很牛氣,但也要請你不要太過分了。
高忠對于魯的臉色變化自然看的十分清楚。
不過他竟然是毫不在意,視而不見。
高忠又是說道,“也罷,人家是孔聖人的後裔,咋就能看得起咱家這個身體殘缺之人呐!
”
于魯雖然心中不悅,但随後也是勉強擠出點兒笑意,道,“高公公來的匆忙,那孔文博自然不會知曉。
不過我立刻着人去把幹爹叫來。
”
他這是告訴高忠,那孔文博是他幹爹,你高忠就看着辦吧。
怎奈高忠卻是恍若未聞,并不接于魯的話頭,而是話鋒一轉,道,“小厲子也真是的,去什麼地方買牲口不好,幹啥非要來這曲阜。
遠呐,真是遠呐,這小厲子可是把咱家折騰苦喽!
”
說完兩眼便是直視于魯。
于魯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子。
本來他就恍惚想到高忠這次是因為秦厲而來,畢竟秦厲是皇上和太後的寵臣嘛。
可一經高忠親口說出,他還是震驚不已。
奶奶滴!
這秦厲的來頭可是真大呀,竟然驚動了高忠。
而且看高忠帶着五六十個東廠幡子而來,那是堅決要為秦厲出頭的。
幹爹呐!
你這回可真是為我惹上麻煩了。
惹誰不好,幹啥非要惹上這個秦厲呀?
他心下胡思亂想之際,一名差役急匆匆的跑進來,禀報道,“報告巡撫大人,衙門口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十七八歲的人,那人口口聲聲說要大人親自去門口迎接。
乖乖隆地咚!
真是見鬼了,剛剛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牛逼太監,這回又來一個。
還要我這個正二品官去迎接,怎麼我這個正二品官今天就不值錢了呢?
這次又來的是那尊神仙呀?
高忠聞聽也是一愣,沒等于魯說話,高忠卻是率先站起,“哎呦,這是誰來了,容咱家去看看!
”
在高忠想來,這時候來的人畢竟也是為秦厲出頭而來。
能讓巡撫親自去接的人,地位一定不低。
既然地位不低,那我高忠去接一接不正是給足他面子嗎?
既然是秦厲的朋友,那就是我高忠的朋友嘛。
多個朋友多條路,去去也不會掉了身份。
高忠也不用那四十歲的太監攙扶了,健步如飛朝外走去。
高忠都走了,于魯懊惱的搖搖頭,雖然心下萬分忐忑,萬分不甘,也是緊緊跟在了他身後。
方璞小跑溜丢的也急急的跟上。
縣衙門外,一行二十多人,全都是一人雙騎,不過身上卻滿是灰塵,風塵仆仆的樣子,個個看上去都是疲憊不堪。
為首的一人年齡在十七八歲,穿着雖然很普通。
但不難發現他是個非常精明伶俐之人。
高忠看了一眼,不認識。
于魯看罷也是不認識。
不過高忠卻是一拱手,道,“不知是哪位朋友,莫非也是為小厲子的事情而來?
若是為小厲子的事情來,那就請下馬裡面請吧!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