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楊廷和對嘉靖換爹這件事的看法已經很清楚了,秦厲不禁心中砰砰的跳起來。
自己顯然是站在皇上一邊的,可是老丈人竟然和衆老臣站在一邊,這不是明顯是要自己和老丈人對這着幹嗎?
楊廷和可是楊绮夢的呀,夢兒和自己之間的感情那是何等深厚,現在自己竟然選擇和老丈人對着幹了,先不說别人,自己對的起夢兒嗎?
她真若是知道了這件事,還不知道要怎麼想呢。
想必一定會傷心透頂。
一想起夢兒那傷心的小模樣,秦厲心裡就不禁一陣陣的發酸。
不過轉念一想,好在自己現在隻是個從二品的鎮國将軍,沒有實權的武官。
并不參與朝廷議事,而且自己也沒有明确表态要支持誰。
這樣想來,秦厲心裡倒是多少還踏實了一些。
不過秦厲真的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親爹還換來換去嗎?
就因為朱厚熜當了皇帝,這也太過荒謬了點兒吧?
楊廷和現在正等着秦厲的回話,眼見秦厲神色遊移不定,楊廷和便心下了然。
唉!
小厲終歸是沒有摻雜私心的人呐,他這是要站在皇帝一邊了呀。
這樣也好,從嘉靖的角度去考慮,顯然嘉靖正需要一個鐵粉,正需要有人站在他一邊,和他面對這滿朝老臣的挑釁。
小厲這樣做了,無疑又會得到嘉靖的賞識,呵呵!
說起來小厲離着掌握朝廷重權可能就不會遠了。
不得不說楊廷和那一雙犀利的眼睛觀察人心還是非常準确的。
他的目光從秦厲身上慢慢移開,突然落在桌上兩張信箋之上。
楊廷和是秦厲的老丈人,又是朝廷的内閣首輔,他在秦厲府上自然是非常随便的。
他旋即站起,捧起其中一張信箋便掃了一眼。
隻是這一眼,楊廷和的臉色就微微發生了變化。
畢竟是多年的官場老油條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早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看的是張聰先給秦厲看的那一張,張聰寫的頭頭是道,引經據典,很有點兒味道。
看完之後,又拿起第二張快速觀看。
這一次楊廷和的臉色變化就非常豐富了。
一口氣看完,那一張老臉倏忽間便成了蒼白之色。
手捧着那信箋,楊廷和久久無語。
秦厲眼見楊廷和觀看張聰要自己送給皇上的手書,不禁暗暗叫苦。
不過旋即便冷靜了,想到,這樣也好,讓老丈人知曉在這朝堂中其實還是有人站在皇上一邊的,并且這人的才學不淺。
這樣也能讓老丈人好好想想,老丈人的态度可能會發生變化呢。
過了很久,楊廷和才輕輕把信箋放在桌上,長歎一聲,眼瞅着秦厲。
秦厲悄然發現楊廷和眼裡的光彩明顯黯淡了很多。
“唉!
此文一出,即使聖人複出也是無用,也難以駁倒張聰矣!
”聲音發顫,顯然對張聰的這份奏疏有些畏懼。
眼見老丈人痛楚的表情,秦厲心下也是陣陣不安。
這是何苦呀,要皇上換爹,這事做的也實在是太荒謬了。
張聰又有才學,對三禮甚是精熟。
泰山大人呐,你老人家确實該好好想一想了。
心下胡思亂想,卻并不說話。
楊廷和畢竟是經多見廣之人,說道,“小厲,這是張聰送來的奏疏,他要你送呈給皇上?
”
秦厲微微點頭。
“小厲莫非真想把這奏疏呈送上去?
若是那樣的話,你得罪可是滿朝的老臣呐。
若說前陣子你因為在太後跟前舉薦朱厚熜,得罪了朝廷中的很多老臣,你這一次恐怕要把所有老臣都得罪了。
小厲呀,你可要想想清楚。
”楊廷和沉聲道。
秦厲最為擔心的就是楊廷和會阻止他把奏疏呈送皇上。
老丈人楊廷和真若是提出不讓秦厲送上去,秦厲還真是要為難了。
的确,嘉靖給了秦厲三天時間,要秦厲尋找人才,為嘉靖不換爹尋找理論依據,和滿朝老臣作對。
秦厲三天内找不到,甚至是永遠也找不到,依嘉靖對秦厲的喜歡,秦厲雖然是抗旨,想來秦厲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懲處。
可真若是不聽老丈人的話,送上去了,得罪其他老臣其實并不是多大的事,秦厲也并不是很在乎。
可是讓老丈人生氣了,讓楊绮夢傷心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秦厲心裡如何能夠安甯呀。
正在秦厲左右為難,一臉尴尬的時候,楊廷和突然爽朗的一聲大笑,道,“小厲呀,不必為難。
既然張聰委托你吧這兩封奏疏送呈給皇帝,那你就去辦吧。
呵呵!
朝臣之中有反對的是理所當然。
張聰這兩封奏疏寫的的确不錯,很有文采,事實清楚,引經據典,估計這兩封奏疏一出,滿朝的老臣可就無話可說喽!
”
楊廷和突然之間就是一副慨然的模樣,這讓秦厲吃驚不小。
楊廷和說完,随後站起,說道,“走了!
”
言罷,邁開大步就要出門。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雙目咄咄有神的注視着秦厲,說道,“小厲,張聰這個人為父還是了解的。
此人确有才華,但此人年歲已經不小了,卻一直是個六品主事,這與張聰的為人是有很大關系的。
此人看似愚笨,實則反應機敏。
不過此人正是因為機敏,而又直率一些,做事便從來不計後果。
他這樣的人其實是不适适合在官場上混的。
一句話,在為父眼裡,張聰是個小人,是頭狼。
所謂狼子野心,小厲不可不防,小厲斷然不可與此人接觸太多。
記住為父對他的一句評價,此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
随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秦厲,這才出了客廳。
老丈人要走,秦厲自然要恭敬的相送。
到了這時候秦厲心裡才稍稍踏實了一些。
既然老丈人不反對自己送呈奏疏,那自己也就沒有啥後顧之憂了。
不過老丈人對張聰的評價卻時時響在秦厲耳畔,此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莫非張聰真是隻惡狼?
秦厲一直将老丈人送到府門外,眼看着老丈人上了小轎,凝望着老丈人遠去的身影,秦厲不禁陷入了沉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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