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徐渭的本領卻是非同一般,早在田家坊跟着呂高混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河間府的情況。
他深知河間府是個是非之地,李開先和吳桂芳狼狽為奸,禍害百姓。
他們做下的惡事數不勝數,但他們一個是通判,一個是同知,都是非常厲害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河間府的地主豪強。
他們有這樣的身份和實力,有誰能收拾的了他們呀。
多行不義必自斃,在徐渭看來,這一切一定會有人來收拾的。
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而今秦厲便是他們的克星。
秦厲先要收拾吳桂芳了,徐渭便是非常利落的整理好了他的罪狀。
細心人永遠都是細心人,徐渭整理的這份罪狀幾乎囊括了吳桂芳自為官以來的所有罪惡。
更讓人驚奇的是本來有很多事情吳桂芳都是和李開先一起做的,可在這罪狀中卻是絕口不提李開先的事。
吳桂芳看着這份罪狀,往事一件件浮現在眼前,吳桂芳幾乎要崩潰了。
我的天呐,原來我做過了這麼多傷天害理,欺壓良善的事情呀。
虧我還是一個大明的官員。
在這最後時刻,吳桂芳可能是良心發現了,也有可能是被徐渭的這份罪狀吓住了。
總之吳桂芳擡起頭,眼神散亂而迷茫,他看了看秦厲,之後便是面如死灰。
因為他從秦厲那一雙虎目中感受到了什麼叫決心,什麼叫正義凜然。
吳桂芳終于低下頭,在那罪狀上畫押了。
他承認了他的過往,此時就是神仙來了也不可能翻供了。
所謂人證物證俱在,也容不得他不承認了。
吳桂芳的罪狀成立,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秦厲是河間知府,依據吳桂芳的罪狀,他自然要先将吳桂芳關押起來。
好嘛,此時的監獄中既關了河間的知府,又有正六品的同知,恐怕這是亘古未有的事情了。
垂頭喪氣的吳桂芳蹲在牢獄的牆角,萬念俱灰。
秦厲卻是在隔壁的監獄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看一眼吳桂芳,忽然聽到吳桂芳的嚎啕大哭。
過了盞茶功夫,吳桂芳便止住了哭聲,他就像是一隻狗一樣,掙紮着在地上爬着,抓住了監獄的鐵栅欄,用盡全身力氣搖晃着,“秦大人放我出去吧,我求你了,以前我就是個惡人,以後我一定會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秦大人呀,放了我吧,我還不想死,我還想活着呀,隻要是讓我活着,哪怕是讓我當一個乞丐也行!
”
乖乖隆地咚!
這便是曾經在河間府飛揚跋扈的吳桂芳,他原來是這樣一個外表陰損,實則是沒有骨氣的人呀。
看着吳桂芳那淩亂的頭發,那一顆不停的撞擊在地面上的腦袋,秦厲沒有絲毫的憐憫,相反,嘴角卻是微微揚起,流露一絲輕蔑。
過了好久,吳桂芳似乎也安定了,秦厲說道,“吳大人,你想活着,可是你想沒想過那些曾經被你禍害緻死的百姓呀。
本官記得你的家奴中有一個青年壯漢,他家裡有一個四歲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本是非常淘氣的年齡,他不小心在打碎了你家的瓷碗,可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做的嗎?
為了一個瓷碗,你竟然将那四歲的孩子活活打死了。
吳桂芳呀,那時候你想過沒有那四歲的孩子可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他還想活着呀。
你現在想活了,哼!
還是好好想想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吧!
”
秦厲說到最後,虎眼中噴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寒意濃濃。
他陡然停住腳步,溫情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慕容冰,又是看了一眼範亮和兩個獄卒。
秦厲命令道,“範亮,傳消息出去,讓聽話的獄吏和差役都來這裡見我,我有話說。
”
範亮被吳桂芳撤了典獄長之職,可秦厲此時分明是把範亮當成了典獄長。
吳桂芳算個屁呀?
他不讓我老子當典獄長了老子就不當了嗎?
還是知府大人說了算。
知府大人要我當,你們這些獄吏還有差役還是要聽我的吩咐。
他心裡這樣想,不過範亮這家夥非常聰明,懂得低調行事。
被吳桂芳任命的新的典獄長王二癞此時腸子都差不多悔青了。
奶奶滴!
吳桂芳個****的咋就不行了呐。
說敗就敗,而且敗的徹底之極,一下子就進了大牢,成了階下之囚。
早知吳桂芳會這樣,我王二癞怎麼會那樣巴結他呀。
這下好了,完蛋了,徹底完蛋了,甭說是典獄長,恐怕就是連一個小小的平常獄吏都是做不成了。
唉!
我的整個一家子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淪落成家奴,完全是靠着我當獄吏的微博俸祿呐。
這下完了,沒了俸祿,我那一家人還不是要喝西北風嗎?
這一下子就全部淪落成家奴了。
最主要的是我那小娘子剛剛二十出頭,很有幾分姿色呐,這下還不是要成了别人的新娘嗎?
說起來還是範亮這家夥厲害,真是讓人納悶了,他怎麼就早早的看出了吳桂芳那家夥的末日到了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範亮卻是大步流星的站在了衆人跟前。
獄吏和差役們本來是奉了吳桂芳的命令包圍了監獄的。
可現在吳桂芳早就是進了監獄,自身難保了。
這些獄吏和府衙中的差役們也是看清楚了形勢:河間府的天變了。
也難怪了,就是連河間府最牛的人,最大的豪強李開先都屈服了,别人還能嘚瑟什麼呀?
範亮臉上很鄭重,沒有絲毫表情,他說道,“各位,我範亮不是典獄長了,王二癞才是真正的典獄長。
可讓大家想不到的是知府大人有什麼事情卻是找我範亮,并不找王二癞。
呵呵!
這不,現在知府大人叫我給大家傳個話,知府大人請大家馬上去見知府大人,大人有事情要吩咐呐!
”
“範頭,誰說你不是典獄長了?
我們隻認你這個典獄長,别人算是哪根蔥呀?
”衆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當然了,這裡面的王二癞是一聲不吭的。
此是他正憋紅着黑臉站在角落裡,靜靜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呵呵!
什麼也不要說了,我的話兒帶到了,聽不聽就看大家的了!
”範亮面無表情的說完便扭身回返。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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