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是裡斯本人,一個普通的鐘表匠家庭出身。
其父親老安東尼在裡斯本城内開了一個小小的鐘表店,他還有一個哥哥叫托尼。
三年前,老安東尼蒙上帝的召喚去了天國,留下遺囑鐘表店由哥哥托尼繼承,安東尼隻分得了100個銀币。
這筆錢足夠安東尼花上一陣子,可是距離實現他的理想開一家裡斯本最好的鐘表店卻還有很大的差額。
為了早日事先自己的理想,安東尼苦思冥想之後,選擇了一條捷徑,那就是去賭場讓這100銀币翻上幾倍。
可惜,平時手氣極好的他這一次進賭場運氣卻差的很,隻是一晚上的時間,100銀币輸了個一幹二淨。
走投無路的安東尼不得已上了一條開往東方的帆船,希望能到遍地黃金的東方淘到金,再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從家鄉裡斯本不遠萬裡來到大明,安東尼成了一名普通的船員,一路上穿越大洋的驚濤駭浪,化身海盜時對付南洋土著的兇神惡煞,使得安東尼從一個質樸的少年變成了一個狡黠水手,也積攢了一定的财富。
然而當兩年前,安東尼所在的武裝帆船在南洋試圖搶劫一艘大明的福船時,卻失了手,那艘福船的後面還跟着兩艘更大的福船,遭到三艘明船的夾擊,武裝帆船隻能逃走,可就這樣還是遭到重創,不得不駛往澳門休整
就是這場戰鬥讓安東尼認識到原來東方這個古老的帝國的強大,武裝帆船上的二十三名船員死了一半多,平安到達澳門的隻有十個。
安東尼膽子不太大,不願在繼續呆在船上,而是選擇在澳門謀得了一個工作,那就是去兵工廠做工。
澳門兵工廠生産槍炮,呂宋的西班牙人,大員島荷蘭人,乃至倭國人大明人都是兵工廠的主顧。
安東尼有着修理鐘表的技能,而在歐洲,鐘表匠可以說是最心靈手巧的人,能手工制作複雜精密的鐘表,制作簡單的火槍自然不在話下。
安東尼順利的進入了澳門兵工廠,成了一個技工,每月拿到十個銀币的高薪。
可惜,在船上的日子讓安東尼養成了不好的習慣,那就是酗酒和賭博。
每逢下班之後,他都會到酒館裡喝的名伶大醉,手癢了還會去賭場玩上兩把。
每月十枚銀币,往往都花不到月底,距離他開裡斯本最大鐘表店的理想越來越遠。
窮則思變,安東尼便私下裡偷偷做一些私活,比如利用兵工廠的工具偷偷制作手铳賣掉還錢。
他也結識了很多主顧,其中包括大明的一個掮客黃權,通過黃成的手,他賣掉了不下十隻火铳。
一個月前,黃權找到了安東尼,給他介紹了一個更大的主顧,一位大明侯爵的代表林福成。
當聽說林福成要購買一套鑽制槍管的機床時,安東尼立刻動起了心思,兵工廠裡有一台報廢了的機床一直沒有處理。
雖然報廢了,若是修修還能用上一些時日。
于是安東尼便夥同兵工廠的一個襄理,以三千兩銀子的天價把這台報廢的機床賣給了林福成。
當然林福成也不是那麼好騙,提出了一個要求,必須派出一個技工教授如何使用這機床。
安東尼不想去便提出了一年一千兩銀子的天價,沒想到這個大明侯爵的代表一下子就答應了。
那可是一千兩銀子啊!
折合銀币1370枚。
安東尼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雖然機床賣了三千兩銀子,大部分都進了襄理的口袋,安東尼隻分得到了二百銀币的好處費。
若是跟着這個大明的侯爺幹上幾年,别說開在裡斯本開一家鐘表店,就是下輩子的錢都賺到了!
安東尼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跟着這個叫林福成的乘船來到了揚州。
一路上走海路進内河,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澳門到達揚州,安東尼為大明遼闊的疆土而感到震驚,可是随行的林福成告訴他這隻是大明的一部分,在北方還有更加遼闊的國土,不過北方的國土已經被反叛者占據,現在大明正和反叛者處于交戰狀态。
若是這樣的話,整個大明豈不是比歐洲還大?
生長于小國葡萄牙的安東尼無比的震驚。
在澳門幾年,安東尼雖然學會了幾句簡單的大明話,可也隻限于問好之類,正常的交流是不行的。
這是讓他感到郁悶的地方。
可誰曾想到了揚州之後,他竟然遇到了懂弗朗機語的明人,而且是兩個人之多,這讓安東尼興高采烈了起來。
其中一個自然是潘學忠,潘學忠是西夷湯若望的義子,湯若望雖然是德意志人,卻博學多才,懂得弗朗機語,潘學忠打小跟着他弗朗機語也會不少。
不過潘學忠是火炮司主事,擔負着鑄造紅夷大炮之責,并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安東尼。
另一個懂弗朗機語的是陳于階,本是南京兵部司務,奉兵部命令帶領南京衆多工匠來到揚州。
這陳于階可了不得,雖然沒有舉人進士的功名,卻知識廣博,是徐光啟的外甥,曾幫助徐光啟修訂曆法,後回鄉奉養母親。
年前,陳于階為史可法舉薦,在兵部任司務,這次被派到了揚州。
陳于階博學多才,除了在曆法上有所建樹以外,還熟知西方槍炮之迷,也通西夷語言,這得益于他跟髓舅父徐光啟的時候,和西方傳教士有過很深的交流。
陳于階來到揚州,并未任具體的職務,隻是每日裡在軍械司觀察着,安東尼的到來讓他很感興趣,主動擔起了安東尼翻譯的工作,和安東尼相談甚歡,不時的打聽着西夷的社會風俗等情況。
陳于階是一個學者型的人物,對政治不感興趣,最感興趣的就是了解陌生的領域,學習自己所不知道的知識。
來自後世的陳越自然知道科技的重要性,對安東尼這個佛郎機人十分的重視,和劉三談好賭約之後,便親自來見安東尼,便看到了安東尼和陳于階相談甚歡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