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走了,滿口的豪言壯語,氣吞山河,要繼續與安王大戰三百回合。
李裹兒撇着小嘴,用厭惡而又鄙視的口吻嘀咕:“廢物,還再來三百杯?
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個那熊樣。
”
這孩子沒救了,白長了一副漂亮的臉蛋,一開口就是粗鄙之詞,哪裡有半點皇女的儀态?
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在武陵那個山溝裡,父親李景憂心忡忡,整日裡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是他阿母派來結果他性命的勾魂使者,整個人都瘋魔了。
韋蓮兒一顆心全撲在李景身上,哪裡有工夫教導李裹兒?
這丫頭同看守他們一家的駐軍打得火熱,整天同駐軍家的孩子瘋玩,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孩子。
“裹兒,夠了,你嫌你爹娘活得太長了嗎?
”韋蓮兒忍不住教訓閨女,口氣十分嚴厲,可李裹兒翻了個白眼,根本就沒當回事。
趙無敵要告辭了,尼瑪這屋子裡有太多的坑貨,坑爹坑娘坑夫君,滿眼都是大坑,可不敢再待了,免得被拉進坑裡。
他告辭而去,回到了安王府,趙不凡正在府中等他,說太平公主明日在府中設宴,請安王過府一述。
趙無敵躊躇,問道:“都請了那些客人?
”
他今日赴梁王宴,讓他害怕了!
這長安坑貨太多,誰知道一頓飯要吃出都是是非?
“沒什麼客人,也就是時常在公主府走動的那些人,估摸着能有二三十吧。
”趙不凡吞吞吐吐,言辭閃爍。
趙無敵明白了,感情太平公主設宴請他,是要将他隆重引見給她的門下走狗。
這也是一種扯虎皮樹大旗吧,用她和安王的交情,堅定那些人的心,免得老是搖擺不定,看着煩心。
“呵呵,呵呵,好,本王明日一定準時前往。
”他除了呵呵以外,還能怎麼樣?
太平公主同他的風流韻事已經是天下皆知,其中未嘗沒有她的推波助瀾,其目的不言而喻,無非就是借勢,将安王綁到她的戰車上。
翌日,他收拾妥當,坐上輕車還沒出府門就被宮裡來人攔住了,女帝想他了,要他進宮去叙叙家常。
這必須得去,不管世人怎樣看待女帝,以及史書會如何評價,女帝對他是真心不錯。
女帝召見他起初并沒有什麼要緊事,就是想念他了。
按照輩分,趙無敵得喊她一聲舅母,可女帝實則将他當孫兒看待。
天下間沒有不疼愛孫兒的祖母,若有、那也是那個孫兒不夠完美,看着老是讓人生氣。
聊着聊着就聊出事來了,女帝她老人家就像是一個好奇的孩子,說安王那麼會打仗,神武軍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可她卻還沒有看過。
既然你此番帶了五千兵馬來長安,那就找個日子讓他們進城讓朕看看。
女帝的話,不僅趙無敵頭大,估摸着太子、相王、武氏一族以及政事堂的諸位宰相也頭大,他們可是親眼見過神武軍的軍威,自認為就憑長安的那些禁軍廢物是無法比拟的。
那可是五千鐵騎,這要是進了長安,還在女帝面前演武,屆時太子諸王、朝中大臣,總之在長安有頭有臉的都得到場陪着,要是安王趁機發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沒準就讓他給一鍋端了!
趙無敵不想出風頭,可女帝既然發話了,也由不得他推脫,隻好讨價還價,費了諸多口水,才将人數定在了一千騎。
一千騎進長安,差不多能讓某些人睡個安穩覺了。
女帝困了,揮手讓趙無敵回去準備,并給了他一塊金牌,上面雕刻了九條龍,憑此牌可以在宵禁以後在長安大街上随便溜達,出入坊市,除了不能進出皇宮和長安以外,餘者都可以。
這可是好東西,滿長安也沒有第二個擁有。
有了這塊牌子,半夜從平康坊回家,巡街的金吾衛和武侯都不敢攔你。
至于看守坊市大門的坊丁,那更是沒問題了,哪怕是千裡冰封寒風刺骨的冬夜,也得屁颠屁颠地上趕着給你開門。
可對于趙無敵卻沒什麼意義,一個韋團兒都是女帝強行塞給他的,從來沒有打算去平康坊見識見識。
至于坊丁,他是王爺,直接在坊牆上開門,根本就無須多此一舉。
他出了女帝的寝宮,上官婉兒借着送他的機會,同他約定了大後日休沐的時候,在她母親的宅子裡設宴,請他一定要賞光。
并且,她的堂弟上官雲長也會參加。
上官雲長自從離開了神武軍,到了安西出任沙州領軍使,此番是奉兵部之令回京述職,接下來也許就安排在禁軍任職。
提到了上官雲長,趙無敵想到了當日離開神武軍的那些人,其中可有不少在禁軍任職,譬如衛長、周通、獨孤平之等等,為嘛一個都沒有來拜見他?
這也太絕情了吧?
好歹也曾在一個鍋裡吃了好幾年飯食,老子對你們真心不錯。
可如今老子到了長安,你們一個個都裝作不認識,太特麼混蛋了。
其實,安王爺是真冤枉了那些人,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天下間有幾個能像他安王爺那樣一連十多年霸在神武軍的?
軍中将領每隔一段時日都将互相調動,禁軍和邊軍以及名存實亡的折沖府都一樣,這是慣例,就是為了防止一個将領在一支軍隊中待長了,将軍隊變成他的私軍。
譬如康大王原本也是出任左武侯将軍,結果後來被調到雲州做了都督,再後來調到安西四鎮,做了都護,接了病死的婁師德的活計。
周通也是這樣,先是任右武衛将軍,如今在劍南道屯軍,震懾南蠻那些野人以及賊心不死的吐蕃。
獨孤平之當日是揚州都督府長史,神武軍軍司馬,算是趙無敵的搭檔,可如今他就算想看趙無敵,估計趙無敵也不敢。
因為獨孤平之于舊年病故了,讓獨孤家族損失不小,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屯軍數萬的大将軍,可沒想到卻病死了,真特麼地點背。
餘者像衛長、林子文、哥舒天恩,甚至做過揚州刺史的鄭康等人,并非是無情無義之輩,而是人家體諒他安王爺平生第一次到長安,有太多的應酬,不想給他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