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趙無敵一拍書案,大笑道:“饑餐匈奴肉,渴飲突厥皿,好一條漢子,本帥喜歡。
”
他忽然皺眉,疑惑地問道:“衛壯士真英雄也!
可本帥有所不解,以你的身手和經曆,就是做個郎将也綽綽有餘,為何要入我軍中做一卒,莫非有難言之隐?
但講無妨。
”
“這個……”衛長黧黑的老臉上泛起濃郁的酡紅,揶揄了半天,道:“某大字不識一個,如何能為将?
”
“哈哈哈……衛壯士,何其謙也!
本帥帳下尚卻一中郎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選,今日有幸得見壯士,豈不是天意如此?
這樣吧,趙不破,傳本帥的将領,這第六軍中郎将就由衛長擔任。
”趙無敵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地下令,将最後一個中郎将的位置給了衛長。
衛長連忙站起,一再推辭,趙無敵不允,佯怒道:“衛長,你也在軍中多年,豈不聞‘令出如山’乎?
休再推辭,否則,軍法無情!
”
繼而,他睇着衛長,能有一盞茶的時間,淡淡說道:“你能在軍中十八年,如今還沒有缺胳膊斷腿,想必也是一個聰明人。
而本帥也不笨,有些事、有些話,心裡頭明白就行,說出來就玩不下去了。
去吧,衛長中郎将,去城外的神武軍大營,好好操練第六軍,可不能讓别人将你給比下去了。
”
衛長告辭而去,趙不破小心翼翼地問道:“公爺,您将中郎将給了衛長,那太平公主舉薦的人怎麼辦?
”
“林子文?
給個郎将吧,愛幹不幹。
”趙無敵沒好氣的說道。
一共隻有六個中郎将的職位,你也要幹,他也要幹,林林總總下來,總要得罪一些人的。
康大王是揚州折沖府的老人,且是第一個效忠趙無敵的将領,給他一個中郎将的位置,理所當然,也符合他的利益。
他已經将武承嗣給得罪死了,總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将武氏一族全都得罪幹淨。
給武三思一個面子,借他的手制衡武承嗣,這盤棋下得并不虧。
眼前宮中的力量是他的短闆,碰巧上官婉兒送上門來,這個機會不把握住,上蒼都不會答應的。
而王忠義和嶽中奇是自己人,本就是他向房遺則和秦懷玉等人求來的,如果不委以重任,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而這個衛長又是女帝安插的眼線,如其讓他躲在小卒中窺視,不如給他一個高位,讓他時刻處在衆目睽睽下,将威脅降到最低。
這樣一來,也就隻好委屈太平公主了,給他舉薦的人安排一個郎将的位置。
将校差不多就位了,一萬八千人馬也招募滿員,神武軍的大旗想要豎起,可還缺少兩個關鍵的人物。
一個是揚州都督府長史,一個是神武軍錄事參軍,這兩個是文職,趙無敵無權招募和任命,隻能由吏部和兵部派人。
獨孤平之,就是朝廷派來的長史,正四品上,比揚州刺史的品級還要高,十足一個大員。
他是關隴世家獨孤閥的人,與當代閥主獨孤亮同輩。
山東世家主文教,号稱待天教化萬民,而關隴大族則是以武立家,是李唐的開國元勳,一文一武,兩個集團壟斷了李唐的朝堂長達數十年之久,直到武氏強勢崛起,對他們各種打壓和削弱。
兩大集團已大不如前,退出了朝堂的中心。
可他們卻不甘心,在暗地裡謀劃,欲重回朝堂,恢複昔日的榮耀。
獨孤平之出自武勳大族,卻以文職身份出山,的确是讓人始料不及,大感意外。
而錄事參軍的人選就更讓趙無敵意外了,竟然是他的老熟人趙政。
朔方一戰,人們紛紛加官進爵,諸如趙無敵和武攸暨差不多就是一步登天,可趙政卻沒撈到什麼。
除了錢财以外,隻不過是就他的品級給提了一級,依然出任左衛的錄事參軍。
左衛是南衙十六位之首,趙政從左衛轉到神武軍出任錄事參軍,品級上是沒法給調的,不過,總算給他加了一個文散官,比他的錄事參軍高了三級。
總算是把架子給搭了起來,人員也已就位,接下來就是大練兵。
一萬八千人馬,分為六軍,隻有嶽中奇的第五軍是全騎兵,餘者皆是步卒。
趙無敵的練兵方法全是剽竊而來,融合了諸葛亮的鬼谷傳承、嶽武穆的兵法和戚繼光的操練之法,三種傳承兵法,各有所長,譬如諸葛亮和戚繼光就側重布陣和步戰之法,而騎兵非他二人所長,就隻能指望嶽武穆了。
他将三種兵法取長補短,又汲取了唐軍的戰法精髓,分别編寫了三冊兵書,一曰“八陣圖”,二曰“步戰”,三曰“騎戰”,令人抄寫了數十上百冊,分發到校尉一級,人手一冊。
這年頭兵法戰策可是秘密,藏在大族手中,從不給外人窺視,就連族中的一般子弟也不得見。
譬如昔年大唐軍神李靖偶然得到了些許鬼谷傳承,就不肯傳給别人,可憐蘇定方苦苦哀求,也隻得了些皮毛,最終随那老東西化成了黃土。
人們捧着手中的兵法,感慨莫名,有人直接就抱頭痛哭失聲,也有人紅着眼睛,卻不讓眼淚留下,整理衣襟,朝大帥的白虎節堂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叩拜。
好多殺才大字都不識幾個,對着兵書發懵,可這有什麼?
老子不識字,可圖總能看明白吧?
再說了,大将軍看得起我,授我以兵書,那就是我師,就沖大将軍的恩情,老子一定要把這些字給認全。
不就是識字嗎?
還能比沙場殺敵難?
對了,俺手下的那幾個旅帥和隊正就識字,老子就請他們教,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就不信學不了這幾個字。
趙無敵将兵書發下,明知道軍中将校大多不識字,可他卻不在乎。
因為他已下令,将考核兵法,每兩個月一次,所有旅帥以上都要考核,無一例外。
到時候将對優勝者予以獎勵,而不過關的則打闆子,且是當着全軍的面打,并将打闆子的原因公之于衆。
趙大将軍這一手可夠狠,對于這些殺才來說,一個個皮糙肉厚,打闆子并不可怕,可關鍵是公布原因,再當着手下士卒的面打。
這要是挨了闆子,還讓人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