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寺?
趙無敵竟然要直接前去白馬寺,可把星樂給震驚得得不行,覺得叔叔師父也太迫不及待了!
叔叔師父前去白馬寺,顯然不可能是為了去佛前燒一炷香,再順便找和尚混頓齋飯。
對于叔叔師父的目的,星樂都不用動腦筋,就能猜到。
他之所以要去白馬寺,正是為了那口出狂言的吐蕃使臣,要與其決戰,将他給揍得滿地找牙,好将太平公主從賭局中給解脫出來。
她的大眼不再清澈如水,其間浮現出了然的韻味,唇邊也露出狡黠的笑意,微微仰着螓首,嬌笑道:“叔叔師父将小師娘騙得好苦,還說和太平公主沒什麼,瞧瞧您迫不及待的樣子,都寫在臉上了!
這下子大唐第一美人也要成為星樂的師娘了,到時候可要好好讨教一番,看看有什麼秘法,好讓星樂也成為古往今來的大美人。
”
趙無敵白了她一眼,伸手作勢欲打,可星樂卻渾然不怕,将小腦袋湊過來,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叔叔師父,您要是打我,星樂就去找公主師娘,告訴他您暗戀她。
”
這鬼丫頭,竟然懂得威脅了,讓趙無敵哭笑不得。
他也就是吓唬一下,哪裡舍得真打這個可愛的侄女?
“星樂啊,話可不能亂說,更加不能胡思亂想,叔叔此番隻是為了報恩,可沒有其它的想法。
”趙無敵柔聲道。
“懂,星樂知道分寸,絕對不會告訴兩位小師娘的。
”星樂頻頻點頭,但卻将事情給想歪了。
趙無敵也不再糾結此事,任憑她胡思亂想。
有些事情本就是這樣,你越是解釋,别人就越是往相反方向想,可謂是越描越黑,到最後是漿糊一團,怎麼也分不清。
好在星樂很給面子,為了公主師娘的幸福也算是豁出去了,舍棄了東西二市中那些鮮衣美食的誘惑,主動讓人駕馭輕車,朝白馬寺而去。
白馬寺,地處長街的盡頭,背後是一條河流,雖位于繁華的神都城中,卻擁有一份難得的靜谧和祥甯。
白馬寺占地極廣,山門高大,大廟巍峨,院落重重,僧舍林立,古樹随處可見,都很粗大,差不多要數人方才能夠抱一圈,且枝丫蒼勁如虬龍,遮蔽了一方天空。
此地本是一座古寺,鐘聲激蕩在歲月長河中,伴着誦經聲,洗滌着信衆的神魂,讓其無塵無垢,身心俱都得到休憩。
可如今的白馬寺卻已經不再是一方淨土,變得雜亂不堪,烏煙瘴氣,到處充滿着紅塵中的各種肮臢氣。
這一切的源頭,就在白馬寺的方丈身上,正是這個武後的老相好馮小寶,也就是如今的懷義大師,帶着一群市井潑皮竊居此地,終日不理佛事,隻知道飲酒作樂,舞拳耍棍,喝到酣暢淋漓處,便原形畢露,竟然唱起市井中的不堪曲調。
幾個被趕在後院中的老和尚暗暗垂淚,口中不斷念着阿彌陀佛,祈求佛陀降下伏魔金剛,将這些亵佛者給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往生。
可佛陀似乎很忙,沒空理會他們的祈求,讓薛懷義等人活得很滋潤,每日裡喝着醇酒,食着肥美的大肉,時不時地念一句“酒肉穿腸過,天後心中坐,阿彌那個陀佛”。
日前,薛懷義對神都厭煩了,靜極思動,竟然要上雲州去和默啜可汗一決雌雄。
武後年紀漸大,又在籌謀登基稱帝一事,對這個莽漢逐漸失去了興趣,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他的請求,将他交給了武三思,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
薛懷義走了,可他任然是白馬寺的方丈,那些潑皮弟子照樣霸占着大殿和禅房,繼續着胡天海地的日子。
直到吐蕃使臣寄宿在白馬寺中,面對種種不堪,老胡僧看不下去了,略施手段懲治了幾個為首的潑皮,方才使衆潑皮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從而将那些原本的白馬寺和尚解救出來,一個個匍匐在佛陀前,沒日沒夜地忏悔。
吐蕃使臣也沒空理會他們,雖然看不慣潑皮們的胡作非為,但他們也并不認同中土僧人的修行之道。
在他們看來,隻要心中有佛陀就好,而不必注重形勢。
不過,眼下他們還有要事要辦,沒工夫也沒那個心情和中土僧人來一場辯論。
他們要在白馬寺的山門前設下擂台,以武會盡中土各路英雄,且信心十足,一定要将太平公主給弄回吐蕃,做贊普的女人。
自此,山門前每日裡打鬥不斷,雖沒有死人,但卻不斷有人傷筋動骨,缺胳膊少腿,以至于鮮皿将地面都給染紅了,北風一吹,整個寺中都能聞到皿腥味。
白馬寺成了一片皿腥地,讓老和尚們更加惶恐和不安,一個個都不會禅房了,就那麼跪在佛陀面前,沒日沒夜地誦經,以至于都暈倒了好幾個。
大日高懸,陽光如流金,潑灑在巍峨大廟上,給其增添了一股神聖的氣韻。
自從常山趙氏家主趙柔伊、裴家劍的執掌者裴大将軍,還有那渾身都被黑袍遮掩的神秘面具人先後敗在擂台上,挑戰的人就逐漸少了,讓白馬寺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畢竟再熱的皿,隻要噴灑在地上,也會漸漸冷去。
不屈的鬥志是一種美德,可明知雙方力量懸殊,還要不顧一切地去送死,那就不是智者所為。
直到那一日,當上古秘境中的遺民南山擎天出現在白馬寺時,讓人們冰冷的心又火熱了起來,期待着他能擊敗番僧,捍衛人族的正統。
可結果卻讓人們再一次失望了,被寄予厚望的南山擎天也敗了。
人們的心死了,仿佛脊梁骨被抽去,讓他們感到絕望,夜色中有多少人在流淚,在悲傷……
白馬寺山門前的皿迹已經幹透,可皿腥氣已滲入泥土深處,無論北風日夜肆虐,也無法徹底洗淨。
雖然已經一連多日無人挑戰,可大自在還是堅持一日兩次到山門前看看,每一次大概能有半個時辰,就那麼看着遠天深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昔日與趙無敵的那一戰,輸得很慘,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機會,如同一隻老鼠般被貓戲耍。
他心如死灰,本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可誰料到趙無敵卻放過了他,且因為他的一席話,讓他心境空靈,打破了自身的枷鎖,修為大進。
趙無敵,你在何方?
還能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