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如周侗所言,大宋對水軍真的一點都不重視。
趙佶甚至都沒在早朝時提這件事,隻是在散朝之後跟朝中重臣提了一嘴,除了太尉宿元景為了一句這水軍所需的費用由誰出外,别人連問都沒問。
這或許也是水浒傳裡朝廷拿占據水泊梁山沒轍的根本原因。
八百裡水泊,沒有一支強大的水軍,自然也就沒辦法攻上梁山,朝廷就算是調來大宋戰力最強的西軍,恐怕到時也隻能望水興歎。
不過這對張寶來說是件好事,在正式得到朝廷的任命以後,張寶當即走馬上任,帶着焦挺直奔梁山。
倒不是他準備拿梁山作為水軍的大本營,而是在梁山附近的石碣村,住着三位值得張寶去招攬的好漢。
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将,其中身上沒有什麼劣迹的實在不多。
原本出身官軍的并不在張寶考慮招攬的名單之内,而那些上梁山之前就以殺人放火為業的同樣也不是張寶需要的人,這樣一精簡過後所留下的人選,也就不多了。
人這一輩子,總有走運跟倒黴的時候。
而招人的最佳時機,就是趁人倒黴的時候出手,那樣成功率會高許多,阮氏三雄眼下就是正倒黴的時候。
梁山好漢裡精通水戰的人當然不止阮氏三雄,混江龍李俊,浪裡白條張順,那都是水戰高手。
但問題是李俊正帶着小弟童威童猛販賣私鹽賣得正哈皮,而張順也是浔陽江上的一霸,日子過得逍遙快活,張寶就算去找了,也未見得能招攬到對方。
但阮氏三雄就不同了,他們家住石碣村,雖然個個精熟水性,但日子過得卻清苦,平日裡靠打漁為生。
對張寶來說,成功招攬的機會更大。
清酒紅人面,财帛動人心,隻要肯花錢,不夠窮苦夠了的阮氏三雄不動心。
想想當初阮氏三雄随同晁蓋等人劫生辰綱,除了中了吳用的算計不得不出手相助外,生辰綱的十萬雪花銀恐怕也是讓三人動心的原因。
隻不過阮氏三雄的命不好,跟錯了人,帶頭大哥晁蓋領着他們上了梁山但卻是個短命鬼,以至于三兄弟雖是梁山元老,但地位卻十分尴尬。
但如今距離三雄參與劫生辰綱還有好幾年,張寶這時候去正好是阮氏三雄還在過貧苦日子的時候,這時候出手正是時候。
随同張寶一行人一同出發的還有栾廷玉以及李貴帶着的四名忠武社的社員。
一行八人兩輛馬車,帶着兩大箱金銀直奔石碣村。
張寶不知道栾廷玉是怎麼做了祝家莊的教師的,但現在趕上了,讓他先遇到了栾廷玉,那自然沒有放其走人的道理。
而且有着周侗這層關系在,張寶一口一個師叔的叫着,為人忠厚的栾廷玉也架不住張寶的胡攪蠻纏。
當然張寶也沒虧待了栾廷玉,自己從趙佶那裡讨來了組建一支水軍的權利,栾廷玉作為張寶手下目前武力值最高的人,自然也就成了張寶的副手,水軍副統領。
雖然這個副統領是個旱鴨子,但水軍之中除了張寶就數栾廷玉最大。
栾廷玉與孫立雖是師兄弟,但性格卻是截然相反。
孫立是個官迷,一心鑽營,而栾廷玉卻有些随遇而安,不太計較個人的得失。
孫立重利,栾廷玉重情,這或許也是為何孫立能夠輕易坑了栾廷玉的原因。
有情有義,說的就是栾廷玉這樣的人,而張寶當然更喜歡跟栾廷玉這樣的人打交道。
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喜歡跟有情有義的人來往,因為跟這樣的人來往不用擔心會吃虧。
……
一行人到了梁山附近以後,張寶讓栾廷玉帶着兩個忠武社的社員留在岸邊看守馬車,自己則帶着焦挺、李貴雇了附近的一艘漁船,帶着一箱銀子前往石碣村。
人的名,樹的影,阮氏三雄的大名隻要是在梁山泊附近讨生活的人就無人不知,張寶隻是說了個地名,船老大就知道該把船往哪搖。
張寶坐在船頭,一手拿着一隻雞腿,一手拿着一個酒壺,喝口酒啃口雞腿,欣賞着周圍的湖光山色,好不惬意。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張寶就看到在一片蘆葦蕩的附近停着一條小漁船,船上躺着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
“小七,你哥他們在家嗎?
”受張寶雇傭的船老大揚聲問那條漁船上的少年道。
随後船老大更是為張寶介紹道:“這位公子,那小子就是公子想要找的阮氏三雄裡的阮小七。
”
“我哥他們當然在家。
白大叔,你這是要去哪?
”小七一副懶洋洋的神情問道。
“這幾位客人是來尋你們三兄弟的,我這不是正送他們去尋你們嘛。
”
“唔?
”聽到這話,阮小七坐了起來,認真打量船上的張寶等人,不由嗤笑一聲,“這幾位貴客來我這窮苦地方作甚?
若是想要來打秋風,那可挑錯了地方。
”
“小七哥,我這裡有酒有肉,何不過來說話?
”張寶擡手阻止身邊焦挺的喝罵,揚聲沖面露警惕的阮小七喊道。
“哼,我還怕你不成。
”阮小七輕哼一聲,翻身落水,不過幾息的工夫便遊到了張寶的船頭,張寶見狀退後兩步,就見阮小七雙手一撐船舷,整個人躍水而出,穩穩的落在了方才張寶所站的位置。
“小七,本事又漲了啊。
”船老大見狀誇道。
張寶見阮小七渾身是水,随手解下外袍遞給阮小七道:“先擦擦。
”阮小七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接過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問張寶道:“你來尋我們兄弟到底所為何事?
”
“呵呵……不着急,等見了你們兄弟以後再一起說,甚得我浪費口水。
船家,開船。
”張寶笑了笑,吩咐船家一聲後便招呼阮小七跟自己一塊吃肉喝酒。
阮小七見狀也不再問,給酒就喝,給肉就吃,不一會的工夫,船就到了石碣村阮家的附近。
張寶本以為自己的到來會讓阮家有一場熱鬧,卻沒想到等到了阮家以後就看到一場熱鬧正在上演。
自古以來,婆媳相處就是一件叫人頭疼的難事,阮小二去年娶親,但他娶得這個媳婦卻跟阮小二的娘親處不來,就跟上輩子的冤家對頭似的,隔三差五就會為了一些小事起争執。
阮小二就跟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看到自家二哥拉着嫂子,五哥勸着老娘,阮小七的臉上有些挂不住,跳出來大喝一聲,“都别吵啦!
”
還别說,這聲喊還挺管用,正在争執的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阮小七,不知道家裡這最小的又要鬧什麼。
“今日有貴客登門,都少說兩句。
”阮小七說着走到近前對拉着老娘的阮小五道:“五哥,你先把老娘送回去再過來。
”
“别忙别忙,小可這回來尋你們三兄弟要說的事情可不單單會影響你們三人。
”張寶聞言連忙出聲阻止,跳下船走到近前道:“老太太是你們的娘親,她有權知道她的三個兒子将來要幹什麼。
”
見張寶這麼說,阮小七也不再堅持,跟着五哥一起将老娘扶進了二哥家,二哥的媳婦見有客人,而且看這位客人的穿着也不似尋常人家,也就不再鬧騰。
張寶先是招呼阮小二随自己一起拿着酒肉下了船,阮小二見到焦挺、李貴擡着一口大箱子從船上下來,不由面露疑惑,但見張寶不說,他也不好開口相問。
張寶先分了一些酒肉讓阮小五送去給躲在裡屋的阮老太太跟阮家二嫂食用,随後對阮家三兄弟自我介紹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小可張寶,家住汴梁,今日前來尋你們三兄弟是有事相托。
”
“張公子言重了,不知有何事需要我三兄弟幫忙?
”阮小二作為阮家老大開口答對道。
“呵呵……坐,都坐,不必緊張。
我這事不是逼迫,你們若是不願,那這回隻當交個朋友。
”張寶招呼阮家三兄弟道。
等阮家三兄弟各自坐定,張寶這才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張寶這個人,但我想你們應該都聽說過英雄醉這種烈酒吧?
”
“知道,可惜沒錢去喝。
”阮小七搶先答道。
“難道英雄醉是出自公子之手?
”阮小五見張寶笑而不語,試探地問道。
“英雄醉算什麼?
郓城縣裡的食為仙酒樓,就是我家公子的産業。
”李貴出聲替張寶解釋道。
“……那不知張公子找我們兄弟要做什麼?
”阮小二問道。
“我不說恐怕你們也不能安心喝酒,其實很簡單,我有意出海經商,但又擔心會在海上遇到海盜,故此特意向當今官家求來一個恩典,許我組建水軍保護我自家的船隊。
”
“公子想要招我等投軍?
”阮小二眉頭微皺的問道。
“對,也不對。
招你三人入我水軍不假,不過這個水軍雖名義上屬于朝廷,但實質上卻是我張家的私軍,你們隻需聽命于我,而且這待遇自然也與朝廷不同。
”說到這張寶示意焦挺打開帶來的那口箱子。
箱子一打開,阮家三兄弟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涼氣,白花花的銀子!
一整箱白花花的銀子!
依靠打漁為生的阮家三兄弟何時見過整塊的銀子,可現在,一錠錠的雪花銀晃花了三兄弟的眼。
“這裡是紋銀一千兩,用來買你們三兄弟中一人的性命,你們若是願意跟随我,那剩下的兩千兩稍後就會給你們。
”
阮小二上前看了看那箱銀子,伸手蓋上箱蓋,輕舒一口氣後問張寶道:“張公子真的隻是打算招我等兄弟投軍?
”
“唔……确切的說是想招你們投入我的麾下。
”
“……那為何要找我們?
我想朝廷裡難道就沒有合适的人?
”
“我用人首重人品,朝廷裡雖也有水軍将領,但那些人卻不适合引為親信。
你們三兄弟雖出身貧寒,但人品卻不壞,有着一身本事卻并沒有去做那恃強淩弱的事情,而這就是我看重你們的地方。
”
“那公子拿這箱銀子前來也是為了試探我們兄弟的心性?
”
“那倒不是,帶這些銀子前來,一是為了表示我對你們兄弟的誠意,你我剛剛認識,彼此并不了解,我想要讓你們知道我對你們兄弟的重視,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這個。
二來我是真心希望可以讓你們為我做事,你們值得我拿出這些銀子。
”
“……可否請公子給我兄弟一些時間考慮一二?
”見張寶一臉的誠懇,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阮小二猶豫的對張寶說道。
“當然可以,我來此的目的并不是要強征你們去投軍,自然要你們自願才好。
隻是還請小二哥給我一個期限,畢竟我打算出海經商還是個想法,還有許多事等着我去準備。
”張寶笑着答道。
見張寶如此說,阮小二暗松一口氣。
正事說完,剩下的自然就是吃喝,架不住張寶的熱情,一桌六人推杯換盞,喝酒吃肉,談天說地。
阮小二畢竟年長一些,考慮事情也更全面一些,但比他年紀小些的阮小五跟阮小七就沒有阮小二那麼謹慎了。
一個十八,一個十六,兩個正是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的年輕人之前苦于沒有機會,但現在機會主動上門,他二人又哪裡肯輕易放過。
借着喝酒的工夫,二人就詳細詢問了張寶打算建立的水軍到底與朝廷的水軍有何不同?
張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不需要故意去誇大,畢竟這些人将來都是他張家的子弟兵,那待遇自然不會誇大其詞。
但就是張寶如實回答了,阮氏三兄弟聽後依舊是不敢相信。
單是一月一貫的軍饷,就足以叫人心動。
别被後世的影視劇給騙了,一貫錢在古代并不算少,尤其是尋常人家,有這一貫錢,就足以保證一家五口的一月溫飽。
更何況這回張寶帶來的“見面禮”很重,阮家三兄弟一人一千貫,别說要三兄弟幫着做事,就是真要買三兄弟的性命也夠了。
“二哥,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阮小七借着酒意忍不住就在衆人酒足飯飽以後當着張寶的面質問起了自家優柔寡斷的二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