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馮智寶的苦衷,自己人被打(二合一)
聽到李貞問這個,馮智寶臉上的汗唰的就下來了,結結巴巴道:“啟……啟禀殿下……市舶司這邊……市舶司别的地方……發展還好……各項工作……都已經展開,就是……就是……就是稅收這方面……有點……那什麼……”
“不盡如人意?
”李貞皺着眉頭補充道:“怎麼會這樣?
”
“對對對,就是有點不盡如人意。
”馮智寶連忙點頭,見李貞沒有追究的意思,立刻開始訴苦:“殿下您是不知道啊,我們每天收到的稅收,還不如我們一天的吃飯花的錢多,要不是有殿下您的支持,市舶司早就開不下去了。
”
李貞的眉頭深深皺起:“不會吧?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港口雖然算不上船來如織,但也未曾看到碼頭上有多少空餘的停泊位置啊,這麼多船,就算一艘船隻收一貫錢,一天也能收五百貫吧?
你們市舶司就算算上巡防隊也隻有幾千号人,這麼點人一天能吃五百貫?
”
“哪有五百貫啊?
”馮智寶立刻叫苦連天:“我們一天要是能收入五百貫,屬下哪裡會向殿下叫苦啊?
市舶司也全是看天吃飯的,天氣好的時候往來船隻多,一天大概能收一百貫,要是天氣差的話,一天連十貫錢都收不到啊。
”
“怎麼可能?
”李貞難以置信道:“這麼多船,天氣再不好,一天也不可能連十貫錢都收不到吧?
”
馮智寶訴苦道:“殿下你是不知道啊,你隻看到了港口處船來船往,卻不知道這些船大都是漁船,很多都是出海打漁的,他們怎麼可能會帶錢?
很多都是拿魚充的數。
”
“但我也見到很多貨船啊。
”李貞有些生氣了:“你别以為我剛回來就可以信口胡言,那麼多的貨船,按照規定一條小貨船的停泊費是一天一貫錢,如果不交錢就扣船,你們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收不到錢吧?
我剛回來的時候,就親眼看到一支中型船隊在港口靠岸,光是這一支船隊就有十幾艘中型貨船,這麼多船不說稅收,就算是停泊費也至少有好幾十貫了吧?
”
馮智寶聽到李貞說這個,頓時面色一變:“可是殿下,那些船的稅收不得啊。
”
“什麼意思?
我為什麼不能收他們的稅?
”李貞大怒,還有自己收不了的稅?
“殿下息怒,聽屬下和您慢慢說。
”馮智寶小聲解釋道:“屬下的意思是,那些船很多都是世家豪門或者王公貴族的船,幾乎囊括了大唐所有的世家,他們的稅不能收啊……為了一點稅收就得罪大唐幾乎所有世家,這對殿下的将來不利啊。
”
李貞忽然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看着馮智寶,看得他心中發毛,小聲問道:“殿下如此看着屬下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
“沒有,我隻是在考慮,市舶司的副使是不是該換人了?
”李貞眼神不帶一點色彩,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讓馮智寶大驚:“如果所有市舶使都像你這樣欺軟怕硬,那本王設立市舶司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
“可是……”馮智寶想要辯解,卻被李貞粗暴的打斷:“沒有可是,你能為我考慮,這點我很欣慰,但是你用錯方法了。
你以為本王為什麼要将市舶司交給房遺愛?
就是因為他不畏強權,誰敢不交稅,他就敢扣誰的船,别說是王公貴族,就算是皇上的船他都敢扣。
”李貞一甩袖子,怒哼道:“可是到了你這裡,非但沒有給房遺愛捂嘴,反而主動向世家妥協,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如果市舶司人人都像你一樣,向世家妥協,那還要市舶司幹什麼?
本王設立市舶司,可不是為了向漁民們收魚的。
你以為你的妥協就能換來他們的友誼嗎?
你太天真了,那些國家的囊蟲是永遠也不滿足的,你的妥協隻會讓他們滋生更大的野心。
本王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從明天開始,所有入駐越州港的船隻,無論大小,無論他們的背後是誰,該收的稅一分都不能少,如果膽敢抗稅不繳,立刻扣船,再有反抗,以走私罪論處,格殺勿論。
你能不能做到?
”
在古代是有走私罪這種罪名的,主要是打擊向敵國走私重要軍事物資的走私犯的——當然,私鹽販子也在打擊範圍之内。
“殿下,我……”馮智寶跪在地上,擡頭看着李貞。
“本王就問你一句話,你能做到嗎?
”李貞盯着他的眼睛,緩緩道:“如果你自認為做不到,那本王也不勉強,本王自會重新挑選賢良之人繼任你的位置。
”
“……”馮智寶大駭,李貞話語簡單,但意思卻不言而喻,如果你做不到,那本王就換人了,至于你的下場——提前退休吧。
“屬下,可以做到。
”知道這事關自己的前途,馮智寶一咬牙,答應了下來:“不就是世家嗎?
不就是豪族嗎?
既然殿下都不怕,那屬下還有什麼可怕的?
拼了。
”
李貞這才轉怒為喜:“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天塌了有高個的頂着,和你有什麼關系?
另外你再立個名目,将這段時間沒有交稅的勢力都給我列舉上去,告訴他們,一家一萬貫的稅錢必須交齊,否則本王讓他們連口湯渣都喝不到。
”
李貞太知道這些世家豪族為什麼會派遣大量船隊來到嶺南了,因為自己來到了嶺南……
如今大唐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當朝越王乃是财神轉世,号稱小财神,隻要是他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會很快發達起來。
因為他有無數的發财點子,如今越州成了他的封地,他要是不将越州發展起來,豈不是枉費了他财神的稱号了嗎?
這些船隊就是抱着這樣的目的來的——跟在李貞後面,就算吃不到肉,但喝點湯還是沒問題的。
何況如今大唐軍隊正在南洋打仗,肯定需要不少的補給,光是運送補給就賣給軍隊就能賺到不少錢。
而且軍隊中還有無數的戰利品,雖然這些戰利品會經過王者銀行的一番篩選,但漏下的也足夠各大勢力搶破頭了。
就算沒有搶到戰利品,南洋可是有無數的土著的,這些可都是上等的奴隸,随便抓幾船回去,賣得的錢就足夠自己勢力吃好久了。
但是,想要在這裡做生意,無論如何都繞不開一個人,那就是越王李貞。
可以說半個南洋都是李貞打下的,所以他在南洋擁有強大的話語權,幾乎所有在南洋征戰的大唐軍隊都接受李貞的指揮,如果李貞想要軍隊不采購或者販賣東西給某些人,這些軍隊一定會遵從……光是這一招就足夠讓某些人皿本無歸了。
何況李貞如今手握嶺南第一大港口,無論是從南洋歸來或者前往南洋的船隊,都需要在越州港休整并且補充補給。
而越州是李貞的地盤,如果李貞看誰不爽,那人恐怕在越州連口水都買不到,沒有在越州港口獲得補給,靠着船上剩餘的一點補給,那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餓着去南洋吧。
而南洋的幾個大港口同樣都在李貞手中,如果他存心對付你,不讓你上岸,那你就隻能餓死在海面上了。
所以李貞根本就不怕他們,因為他們不敢得罪自己,自己的話也不隻是說說而已,如果誰讓自己不爽,那自己不但能讓他們連口湯渣都喝不上,甚至還能讓他們倒吐一口皿出來。
“是,屬下明白了。
”聽得李貞這話,馮智寶頓時也覺得膽氣足了許多,連連應下。
“繼續帶路吧。
”
“是。
”
“大人,大人……”就在馮智寶帶着李貞參觀市舶司辦公處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吏剛不擇路的沖了進來,大呼小叫道:“大人,不好了,我們的人被打了。
”
馮智寶剛開始還在為他捏了一把汗,面前這可是越王啊,你沖撞了他,以後還能有好果子吃?
正準備呵斥他一番,也算是救下他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小吏後面的内容,頓時眉頭就擰在了一起:“什麼意思?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
“是這樣的。
”小吏依舊把李貞視作了空氣,慌張道:“我們前幾天不算來了一個新人嗎?
誰知道那個新人是個愣頭青,今天第一次出去收稅,就敢收齊王船隊的稅……人家看在越王殿下的面子上,便如數将稅銀一分不少的交了,我們都捏了一把汗啊,好在沒有出事……”
“說重點。
”馮智寶滿頭黑線,怎麼這麼啰嗦啊?
“屬下這已經說到重點了,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小吏依舊沒有發現李貞,繼續道:“那小子運氣好第一次收稅成功,就以為别人都像齊王一樣好說話,正好這時候又來了一支船隊,還不等我們攔住他,他就沖了上去……”
李貞随口問道:“然後就出事了。
”
“是啊,越王殿下說的一點沒錯。
”這一次這個小吏終于認出了李貞,但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次來的是窦家的商船,愣頭青不但沒有收到稅,反而還被人嘲諷了一頓,那小子當時就急了,就要上去和人家理論,結果被不耐煩的水手們一擁而上,将他給暴揍了一頓……哎呀,那叫一個慘呐……差點連命都沒了。
殿下,這次是窦家先動的手,您可要為兄弟們做主啊。
”
“好膽。
”李貞怒火萬丈,因為馮智寶的不作為,他心裡原本就積攢着一團火,現在一個盡心盡力的官員在履行自己的職務,卻被人暴力抗稅打了一頓,更是讓他心頭的火氣上升到了極緻。
這一次他正嫌殺一隻小猴子吓不住那些大猴子呢,現在窦家這隻金剛就主動找上門來了,正好拿他們開刀。
“快帶我去。
”怒哼一聲,李貞便邁步走了出去。
“是。
”馮智寶狠狠瞪了那個迷糊小吏,連忙跟了上去。
“對了,話說殿下為什麼會在這裡?
”兩人而過了許久之後,小吏這才反應了過來,依舊待遇哦一絲迷惑的問道。
倏而,他的眼睛瞪的老大:“我的天啊,剛才越王殿下竟然就在這裡?
”
旁邊有人問道?
“林兄,你不會是現在才反應過來吧?
”
“我剛才都說了什麼了?
”小吏吓壞了,連忙回憶起之前自己的作為,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就是……好像有點沖撞了殿下……
“我……我竟然沖撞了殿下?
我……”小吏隻覺得腦袋一抽,渾身就好像沒了骨頭一樣,向着地面上癱倒。
“……”他的動作頓時引起了一片混亂,衆人連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的,好容易才将他救了回來。
李貞可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差點吓死了一個人,他現在正怒氣沖沖的朝着碼頭走去。
越州港九号碼頭,一群巡防營官兵正手持兵器圍作一圈,将一群夥計打扮的人團團包圍。
而作為被包圍的人,這些夥計不但不害怕,反而一個個擠眉弄眼,朝着巡防官兵各種挑釁。
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八字胡掌櫃,更是氣勢淩人,有恃無恐的對着巡防官兵的校尉威逼利誘:“混蛋,你們也不看看着是誰家的貨物,竟然敢收我們的稅?
告訴你們,我們窦家行商全國,也沒誰敢收我們一分錢的稅的,到了你們這裡竟然敢找我們收稅?
真是好大的膽子——哼,也就爺今天心情不錯,不然那小子就不隻是一個重傷那麼簡單了。
”
這時,一個聲音飄來,接過了這個話頭:“哦?
這麼說,如果你心情不好,你難道還敢殺官嗎?
”
管事的順口回答道:“這有什麼不敢?
我告訴你吧,這些官在你們眼裡或許高高在上,但在我們窦家眼中,卻連個屁都不是。
别的不說,光是死在爺爺手裡的官,就至少有……你是誰,竟然敢和我們窦家為敵?
你難道就不怕死嗎?
”
說了一半,管事的終于反應過來了,但已經遲了,該說他他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再想翻賬肯定是不可能了,好在管事的心理素質不錯,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身份,企圖以身份壓制敵人。
“我是誰?
你來到我的地盤上撒野,竟然還問我是誰?
”來的自然的李貞了,原本憤怒的心情在聽到管事的話之後忽然就好了很多,因為對面的是窦家的人,而能掌控一支船隊,這個管事的一定在窦家有相當高的地位,可現在這個管事的竟然說出了他曾經殺過官員的事情,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