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近海有沒有鲸魚的問題上,傑克・奧伯瑞船長是正确的。
這一點鄭森隻是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因為在中國的各種古書中,一直到春秋時期的古書中,都不乏對鲸魚的記載。
那個時代,全人類的航海技術都隻限于在沿岸地區劃拉劃拉的,如果中國近海沒有鲸魚,這些記載從哪裡來的?
事實上中國近海一度有不少的鲸魚,中國廣東省雷州半島上的外羅港,在曆史上就是著名的捕鲸之鄉,那裡的人從事捕鲸這一行業的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洪武年間,那個時候,雷州府一大重要的貢品就是鲸油。
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外羅港的捕鲸帆船,還能在距離港口不過一天左右航程的海域上一次性的捕到好幾條鲸。
那麼中國近海的鲸魚是怎麼減少甚至消失了的呢?
這當然是某個國家保護傳統文化的結果了。
雖然日本人吹噓的捕鲸曆史長得沒邊,但是這個曆史的信度,大概和日本人的那個傳承有序,一直可以追溯到上萬年前的天皇家譜有的一比。
日本大規模的捕鲸是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開始的,而在二戰後,為了給解決戰敗後的饑餓問題,捕鲸的規模瘋狂擴張,1947年日本人民食用動物蛋白總量的47%來自鲸肉,1964年仍高達23%。
日本人先是将比較容易到達的海域的鲸魚一掃而空,然後一直遠征到北極和南極海域,最高峰的時候,一年要獵殺近兩萬頭,多達四十萬噸的鲸魚。
中國沿海的鲸魚也就是在那個時代裡,被日本捕鲸船一掃而光的。
全世界的鲸魚,也是在日本人的影響下才成為瀕危的需要保護的動物的。
而在鄭森現在所在的時代,鲸魚什麼的,實在還是一種分布很廣,很常見的東西。
“我不知道貴國的水手有沒有捕獵鲸魚的經驗。
”傑克・奧伯瑞船長又開口了,“小将軍,我倒是認識一些在捕鲸船上幹過的人。
如果小将軍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他們寫信,邀請他們加入,這樣我們的水手先是在伏波号上面接受了初級的訓練,然後再轉到捕鲸船上去幹上幾個月,就基本上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水手了。
”
鄭森點了點頭,對傑克・奧伯瑞船長說:“傑克船長,非常感謝您,我想我的父親一定會支持這個計劃的,您現在就可以給您的朋友們寫信了。
”
這個時候船已經靠穩了。
鄭森告别了傑克船長,和鄭芝鳳一起上了岸,在岸上已經有一輛馬車和一群士兵在等着他們了。
兩人上了車,鄭森便将剛才傑克船長的提議轉述給鄭芝鳳聽了,鄭芝鳳想了想道:“其實捕鲸這事情不光這些夷人會,我聽說雷州那邊有些漁民,世世代代也都是捕鲸為生的,我們中國的船一樣可以捕鲸。
不過要論捕鲸的經驗,還是那些夷人更多。
跟他們學學也不錯。
這買賣總還是能賺錢的。
大侄子你看着辦就行了。
對了,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還是要寫封信和大哥說一聲的。
”
鄭森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還想和叔叔商量一下。
如今船廠也正在擴建,但是要造戰艦,怕還要些時日。
而且從泰西訂購的艦炮也不是短時間能夠送過來的。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讓我們的新船廠先造一些捕鲸船,也算是讓我們的工人練練手。
捕鲸船不需要像戰艦那樣結實快速,自然也能便宜不少,用的料也相對普通,就是弄壞了,我們也不至于太心疼,順便還能看看那兩個泰西人的深淺。
”
“這樣呀?
我們明天就把那兩個夷人找來,問問他們現在能不能建造捕鲸船。
”鄭芝鳳也這樣說道。
“為什麼要明天?
”鄭森道,“我想他們現在就應該在船廠那邊,我們直接過去不就行了?
”
“哪有這麼着急的。
”鄭芝鳳笑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打開車窗,向着騎着馬在旁邊護送的一個軍官揮了揮手。
那個軍官立刻靠近了過來。
鄭芝鳳便吩咐他道:先不要進寨子了,直接先去船廠看看。
軍官答應了一聲,于是士兵們便簇擁着這馬車轉了個方向,朝着另一邊駛去。
不一會兒功夫,馬車就到了船廠。
兩人從車上下來,就看到法比奧和勞倫斯都已經在船廠的門口等着他們了。
“鄭将軍您好。
少将軍好。
”兩個人都上來向他們問好。
他們都知道,鄭芝鳳今後會是船廠的頂頭上司,而鄭森更是這個大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們對于自己的态度對自己的将來影響深遠。
所以雖然鄭芝鳳根本就沒有将軍的頭銜,但是他們還是都用将軍來稱呼他。
“你們也好,能像我們介紹一下船廠如今的情況嗎?
”鄭芝鳳問道。
“好的,将軍。
”法比奧搶先說道,他臉上的笑容讓勞倫斯對他越發的鄙視了。
“将軍,原本船廠隻有兩個船塢,而且都比較小,根本就沒辦法用來建造大型的戰艦,所以船廠裡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新建兩個更大的船塢。
船塢的開完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用于吊裝各種設備的起重滑輪組什麼的也都已經開始安裝了。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有序的進行着。
您看那個高台,還有那上面的那個粗壯的大木頭架子,那就是起吊重物的滑輪組。
靠這個,我們就可以把數千磅重的大炮裝到船上去了。
”一行人走到新建的一個船塢邊上,法比奧指着旁邊的一個人力起重機,這樣對鄭芝鳳和鄭森說。
法比奧的那個“按照我的計劃”似乎又刺激了勞倫斯,他便也搶上來說道:“将軍,那個滑輪組是我們荷蘭制造的的,質量上要比西班牙的好很多。
另外,在我的指導下,新的木材幹燥窯已經建好了。
采用的是最為先進的荷蘭技術,能保證我們造船的木料得到最佳的處理。
今天正準備試用,将軍和少将軍要不要去看看。
”
鄭芝鳳看了一眼鄭森,然後點點頭說:“也好,我們去看看吧。
”
鄭芝鳳和鄭森都知道,造船之前要對木頭進行幹燥處理,如果幹燥處理得不好,船隻在航行的時候,造船的木料就很容易發生形變,從而影響到船隻的性能和安全。
木料在自然幹燥的過程中,因為表層失水快,往往會出現表層的木料已經很幹了,而裡層的的木料卻還是濕的的現象。
而表層木質在幹燥後會迅速收縮,這就會造成很大的應力,于是木料就很容易會發生炸裂,最終使得木料的品質下降。
越厚的木料越是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處理起來也就越麻煩。
所以,一個專門的用于木料幹燥的幹燥窯就非常的重要。
勞倫斯親自在前面帶路,幾個人跟在後面,很快就到了一個很大的建築面前。
“将軍,這就是我們的幹燥窯。
”勞倫斯很得意的介紹到,“四面的牆壁都是用三合土夯築成的,足有4腕尺厚(接近兩米),中間還有夾層,足以保證窯中的溫度不會受到外面的溫度的影響。
便于保持恒溫。
頂部使用一層原木上面鋪一層三合土再一層原木一層三合土的複合結構,同樣足足有三層,整整4腕尺厚。
整個幹燥窯足足有五十步長。
裡面用石頭柱子支撐。
可以幹燥超大超長的木料。
當初設計這個幹燥窯的時候,有些人還說根本不需要這樣長,但是前不久勘探隊在島上發現了長達數十步的巨木,這說明我的堅持完全是正确的。
我的這種做法可以大大的縮短木頭幹燥的時間,要是按有些人的搭個棚子,把木頭架起來自然幹的做法,怕是十多年都不夠用。
”
這時候已經有人打開了窯門,勞倫斯帶着鄭森他們走了進去,這裡面已經放有一些木料了。
“這些木料都是最近從别的地方運來的柞木。
都是是非常新鮮的。
各位,我想你們也知道,這種木料在幹燥的過程中,很容易發生開裂和變形。
正好可以用來讓我們的工人練練手,學習一下如何處理木料。
”勞倫斯指着那些木料很得意的對大家說。
鄭森看到幾個工人正再往木料的斷口處塗抹着什麼,便問道:“勞倫斯先生,那些人是在幹什麼?
”
“啊,少将軍,這正是我們保證木料不開裂不變形的技術秘密之一。
”勞倫斯很得意的回答說,“少将軍,木料在幹燥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讓整根的木料從裡到外,用一個速度幹燥,如果一根木料,有的地方幹得快,有的地方幹得慢,那木料就會開裂,變形。
這就像是一支軍隊排成了大方陣,如果方陣中有的士兵走得快,有的走得慢,那麼不需要敵人攻擊,方陣自己就會散掉一樣。
木料斷口的地方幹燥得會比其他地方快得多,所以很容易從這裡開始出現開裂和變形。
這些工人現在是在用蜂蠟将這些斷口封住,這樣一來,水分就不會從斷口快速流失,也就避免了從這裡開裂和變形的危險了。
另外,少将軍您注意到地上的那些爐子和水桶了嗎?
”
“那是幹什麼用的?
”鄭森問道。
“爐子是用來加熱”勞倫斯回答說,“溫度越高,木頭的水分蒸發的越快,但是任何木頭都是外部的水分散發得比内部快,為了避免外部快速幹了,内部卻還沒幹導緻的炸裂,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需要在原木上澆一些水以保持原木整體上水分的平衡。
這也是我們的獨有秘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