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三月,鄭森得到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消息:黃台吉正式冊立了太子,并且再次宣布大赦。
而這位太子則是他剛剛出生不久的被命名為愛新覺羅・福臨第八子。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鄭森很是煩了一陣子迷糊,雖然在曆史上福臨确實是當上了滿清的皇帝。
但是好像黃台吉生前并沒有冊封他做太子的事情呀。
甚至于在黃台吉死後,福臨能夠當上皇帝,完全是兩黃旗和兩白旗之間的矛盾妥協的産物。
鄭森上輩子看過的清宮戲太少,尤其對于什麼大玉兒、小玉兒、黃台吉、多爾衮之類的三角四角N個角的故事毫無興趣,所以對于滿清的那些阿哥呀什麼的的排行自然不太熟悉,他勉強的算是知道後來在清宮戲當中最繁忙的那位雍正是老四,至于後來的那位順治皇帝的排行,他還真不清楚。
否則他就真要大吃一驚了――因為那個做了順治皇帝的愛新覺羅・福臨是黃台吉的第九個兒子,而且是在三月十五日才出生的,而鄭森是在三月十六日得到這個消息的,考慮到消息傳播的速度,黃台吉的這個決定也許是在二月份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做出的。
所以,如果穿越過來的是個滿腦子大玉兒小玉兒之類的玩意兒家夥,也許在很短的時間内他就能明白:此福臨不是彼福臨了。
但是鄭森卻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一開始,他對于這個消息雖然覺得吃驚,但卻并沒有太在意。
直到五月份,有更多的更為詳細的新消息從尤瑞那邊傳來之後。
尤瑞是在這一年的二月再次到達滿清的控制區的,而且這一次他并不是乘船直接從金州登陸的,而是從鴨綠江那邊的陸路過來了,因為在此之前,金州的海上航線,已經完全被鄭芝虎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聯合艦隊切斷了。
崇祯十一年元月,剛剛到任的登萊水營總兵鄭芝虎率領船隊,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配合下,對滿清的海岸線進行了相當嚴密的封鎖,擊沉,俘獲了不少的滿清船隻。
而滿清方面則采用了退守保船的方針,他們的水面力量全面收縮回自己的港口,基本不出航。
因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此前對滿清的作戰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勞,所以,為了獎勵他們的義舉,朝廷允許他們在靜海建立商館,和我大明進行貿易。
于是鄭芝虎向朝廷請戰,要求帥軍襲擊金州,以便徹底消滅滿清的海上力量。
不過這個請求卻被朝廷擱置了,當然,朝廷并沒有直接說不能這樣做,但是他們要求的各種後勤支持卻都被否決了。
理由是朝廷暫時拿不出這些錢。
當然在事實上,沒錢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在這一年裡,朝廷需要集中力量進行對“流寇”的決戰。
因此需要避免兩面作戰的局面。
所以崇祯和兵部尚書楊嗣昌都覺得,在這個時候,不能太過刺激建胬。
雖然因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建胬擁有更先進的大炮,所以嚴密的海上封鎖是必須的,但是直接攻擊建胬控制的海港,崇祯和楊嗣昌卻都擔心這樣做會引發建胬的再次入寇,所以自然并不支持這樣做。
隻不過,這話卻不能明說,因此,便隻能用卡後勤的方式來阻止了。
雖然攻擊金州的計劃沒能執行,但是對滿清的海上封鎖卻還是要認真執行的。
所以如今任何船隻想要進入滿清控制的港口,都變成了不可能,而此前曾口口聲聲的說什麼“自由航行”乃是天賦權利的“荷蘭人”也變成了執行封鎖任務最為積極的力量(借這個機會訓練水手)。
所以尤瑞自然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直接前往金州,而是先找機會到了朝鮮那邊,然後再進入滿清的控制區。
不過這一次尤瑞到了滿清控制區之後的待遇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剛一露面就被關押了起來,接着就被審訊。
不過他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表面上的理由是因為黃台吉冊立了太子,大赦天下。
但尤瑞出來後,立刻就得到了滿清高層的召見,看見大赦什麼的不過是正好放他出來的一個借口而已。
對此尤瑞自己也早就有所預料。
滿清在此前自行購買大炮的買賣中吃了虧,懷疑自己當然是正常的。
但是尤瑞敢肯定,滿清其實也拿不準這事情到底是因為自己賣了滿清,還是因為他們自己不走運。
因為此前自行運輸大炮的計劃雖然确實是尤瑞提出的,但是在所有反對這個計劃的人當中,尤瑞的态度是最為堅決的。
當時尤瑞的态度在滿清看來,主要是因為他希望靠壟斷運輸來賺更多的錢。
不過現在看來,尤瑞的反對态度倒顯得很有些良心。
再說,尤瑞如今出現在大清的地盤上,這就說明他并不是有意要坑大清。
當然尤瑞能這樣順利的出來,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有貴人搭救。
據安巴告訴尤瑞的小道消息,他能在監牢裡沒吃什麼苦,還能迅速出來,是因為:
“前些日子,太子爺生了場大病,咳嗽得很厲害,一吃東西就吐,整夜整夜的都沒法睡,一下子就瘦下去了,好多醫生都擔心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
“咳嗽?
那為啥不用福.壽.膏呢?
”尤瑞問道。
“可不是嗎?
”安巴說,“大夥兒都這樣想,可是那些太醫們都知道,你這藥是種虎狼藥,這毒性可是不小。
亂吃吃死人都不為奇。
誰也不敢保證說太子爺這點小,這身子骨頂不頂得住這虎狼藥。
萬一,萬一下了一劑藥,然後太子爺就……那追究其責任來,誰承擔得起呢?
所以,那些太醫沒有一個敢開這個藥給太子爺的。
至于皇上和宸妃娘娘又不是醫生,自然也不敢亂給太子爺吃這個不是?
到後來,聽說直到太子爺都已經不行了,皇上急了,問起那些太醫,是不是一定不能用福.壽.膏,其他的辦法治不治得好太子爺。
結果那些太醫們都不敢回答。
你想,咱們皇上是多英明的人,一看太醫們這個樣子,頓時就都明白了。
就讓人把那些太醫痛打了一頓,然後就給太子爺用了一點福.壽.膏,然後,太子爺就不咳嗽了,也能睡覺吃東西了,然後太醫們又用了些藥,然後,太子爺看着看着就好起來了,慢慢的就胖了,就全好了。
所以皇上還感歎說:‘太醫隻能用來治小病,保着不得大病,但要是真的得了大病,靠太醫治療,多半是不靠譜的,因為他們一點風險都不敢冒,一點厲害點的藥都不敢用,這樣四平八穩的怎麼能治得好大病呢?
’。
皇上還說:‘有些人才,就像這福.壽.膏若是不知藥性的亂用,那随随便便的就能毒害一大幫子人,但是要是用對了,就能救命。
做人主的,要是像那些太醫那樣,最多也就能當個守成之君,要成為開創之君,用不好這樣的人才是不行的。
’當時宸妃娘娘就問,哪些人是這樣的就像是福.壽.膏一樣的人才。
結果皇上第一個就想到了你……于是你就出來了。
”
于是尤瑞就再次成為了滿清上層的座上客。
至于他的買賣,至少暫時是沒法做了。
在豪格問他,有沒有辦法把其他的一些重要物資,比如生鐵,比如銅什麼的販運進來的時候,尤瑞是這樣老老實實的回答的:
“王爺,這事情可沒法做。
我聽說上次你們的那條船被攔截了之後――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搞的,原本我就和你們說過了,被抓到了,甯可把船炸掉,也絕不能讓明國的人知道船上運的是大炮。
你們可好,直接被人家把大炮都抓到了。
如今明國人立刻就和荷蘭人妥協了,我聽說明國同意了和荷蘭人做買賣,讓荷蘭人和福建鄭家一起封鎖這邊的海面。
這兩家在海上的本事都不是貴國的那些水軍能比的,就算是我的船,在如今的境況下走這條線,十次估計也要栽九次。
要是這樣,為了不賠本,我能給的價格就絕對是天價了。
我想你們拿出這樣的價格直接去找明國的邊軍,讓他們賣給你們這些東西都沒問題了。
所以,短時間内,我估計,我們是做不成什麼買賣了。
”
“尤瑞,我知道你這家夥是個唯利是圖的家夥,如果我們暫時沒有生意可做,你冒險跑過來幹什麼?
”豪格問道。
“短時間的确沒什麼生意可做,但是從長遠看,卻不是這樣。
”尤瑞回答說,“長時間的保持高強度的封鎖巡航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情。
而明國和荷蘭人需要封鎖的區域又非常大,不但包括貴國,還包括有着更長的海岸線的朝鮮。
這樣的封鎖是很難長時間維系的。
當那個時候,我們就能重新做買賣了。
我不能因為一時的困難,就斷了長遠的買賣。
”尤瑞微笑着這樣解釋說。
……
而在五月份,接到了尤瑞的詳細的報告後,鄭森才知道,原來這個福臨,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福臨并不是一個人。
他是(小玉兒)海蘭珠在原本曆史上才半歲就死了的,到死都沒來得及取名字的那個孩子,而不是後來的孝莊的那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