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奴将張寶兒曲江赴約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最後帶着哭腔道:“盈兒一回府就病倒了,渾身發燙一直醒不過來。
請了郎中來開了藥,好不容易退了熱,她醒過來後卻不言不語,也不吃不喝,就那麼傻傻的呆坐着,已經三天了,相王都快急死了,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
江小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日寶兒回來渾身透濕,像個落湯雞一樣,問他怎麼回事也不說,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
李奴奴點點頭道:“心病還要心藥治,解鈴不須系鈴人,我本想着去找寶兒,可誰知他卻出镖了,不得已隻好找到姐姐這裡了!
”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江小桐有些為難道。
“求姐姐寬慰盈兒幾句,或許她會聽你的!
”
江小桐見李奴奴對李持盈如此關切,心中頗為感動,她點點頭道:“我試試吧,也不知管不管用!
”
“奴奴謝過姐姐!
”
……
遠遠已經可以看見長安城的城門了,張寶兒忍不住有些激動。
為了躲避李持盈的糾纏,張寶兒主動要求出了這趟镖。
本以為個把月就夠了,誰知卻奔波了四十多天。
這四十多天來,長安很多人和事一直讓他牽挂着。
此時正是驕陽當空,天氣熱得仿佛一切都要融化掉了,一絲風都沒有,巨大的綠樹仿佛靜止在時間裡,葉子全都努力張開着,強烈的陽光穿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隻有夏蟬還在樹上奮力地鳴叫,為這個炎熱午後增添了一絲不安的躁動。
感覺着地面不斷升騰的氤氲的熱氣,張寶兒的袍衫大大敞開着,兇膛卻仍然不住地流汗。
看着越來越近的城門,他順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腦門上的汗,可是越擦心中越是焦躁。
終于到了城門口,守城的軍士正在挨個查勘進城之人,看着前面排着長龍,張寶兒和镖隊隻得耐着性子慢慢等待。
就在百無聊賴之際,肩頭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張寶兒被吓了一大跳。
他扭過頭來正要破口大罵,卻猛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龐。
“猴子,怎麼是你?
”張寶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然是我了!
”侯傑的臉上洋溢着笑意。
“你不是和岑大哥……”張寶兒左右看了看,沒有再說下去。
侯傑接口道:“事情辦完了,一切都順利!
我們已經回來十多天了,聽說你去出镖,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這幾日我天天等在城門口,總算把你給等來了。
”
“岑大哥呢?
”張寶兒問道。
侯傑朝着城門口指了指,隻見岑少白正與守城的校尉在說着什麼。
不一會,岑少白過來了,他朝着張寶兒揮揮手道:“寶兒,走吧,我已經談妥,镖隊可以提前進城了!
”
張寶兒上下打量着岑少白,忍不住打趣道:“岑大哥,你好大面子呀,連官兵都能說上話了!
”
岑少白笑了笑:“不是我的面子大,是銀子的面子大,古語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官兵當然也不會讨厭銀子了!
”
進城以後,張寶兒讓镖隊先回了镖局,他急急拉着侯傑與岑少白直接來到了永和樓。
也難怪,侯傑與岑少白離開長安也有小半年時光了,張寶兒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他們。
到了永和樓的後院,還沒進屋張寶兒便大聲喊道:“義父,義父,我回來了!
”
“寶兒,是你嗎?
你怎麼才回來?
”門簾一挑,裡面出來不是陳松,卻是江小桐。
“小桐,怎,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寶兒有些結結巴巴道。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
”江小桐反問道。
“可是,可是……”張寶兒不知該怎麼說了。
“可是什麼?
”陳松、于氏與影兒從屋内出來。
陳松佯裝不悅道:“你們的事情,小桐都說給我們聽了,若不是小桐登門,我們還蒙在鼓裡呢!
你憑什麼不讓人家來見我們?
到底安的什麼心?
”
張寶兒小聲辯解道:“我不是怕你們生氣嗎?
”
于氏上前用指頭戳了一下張寶兒的腦門:“這麼好的姑娘,打着燈籠都難找,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氣?
”
陳松在一旁點頭附和道:“你以後要對小桐好一些,否則我可不答應!
”
張寶兒苦着臉道:“義父,怎麼胳膊肘兒往外拐?
”
“忘了告訴你了!
”陳松一本正經道:“剛才我們已經同意小桐改口,今後也叫我們義父義母了。
”
“啊?
”張寶兒徹底無語了。
岑少白在一旁道:“寶兒今天出镖歸來,陳叔和于嬸也接納了江姑娘,這是雙喜臨門,正好大家都在,我請客,咱們慶祝一下!
”
“哪能讓你請客呢?
”陳松擺擺手道:“你和猴子出遠門回來還沒給你們接風,今日正好,我和你于嬸請客,咱都是自己人,就在永和樓,大家樂呵樂呵!
”
……
永和樓的雅間内,衆人邊吃邊喝邊聊,不亦樂乎。
出镖是個辛苦活計,張寶兒風餐露宿了這麼久,若放在以往,他早就狼吞虎咽了。
可這會他卻沒有心情去吃喝,迫不及待地問道:“岑大哥,當時你走的急,也來不及細說,快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岑少白見張寶兒一副猴急的樣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道:“你别急,聽我慢慢給你道來!
”
當初,龍業随龍壯出镖,使了調包計,用石頭替代了青玉,差點讓镖局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岑少白跟着出了這趟镖,卻有了意外之喜。
憑着祖傳的品玉絕技,岑少白發現用來調包那箱玉石的普通石頭,實際上是“皿玉”。
“什麼是‘皿玉’?
”張寶兒好奇地問道。
“‘皿玉’看起來和普通的石頭沒有什麼兩樣,若剖開便會發現,石心帶着幾點發紅的顔色。
皿玉通體透紅,就像在皿中浸泡過一樣,比羊脂玉還要珍貴許多,一塊拳頭大小的便價值千金,因此也被世人稱作是玉中之王。
”
張寶兒恍然大悟:“難怪你當初再三囑咐我,找到了龍業一定要通知你,想必是想從他口中知道‘皿玉’所在之地!
”
岑少白點點頭:“我從龍業口中得知,他用來掉包的那些石頭,是從新野城北三裡地的那片核桃林裡揀來了的。
于是我便立刻離開長安去了新野,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下了那塊荒地,結果地下全是皿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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