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你還是心疼我的
傅铮用力地捏着手裡的離婚證,骨節泛白。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地把它撕成碎片!
工作人員拿着兩本已經蓋了作廢戳的結婚證,問,“這個你們還要嗎?
不要我們就直接銷毀了。
”
“要!
”傅铮接過來,把其中一本塞到溫涼手裡。
溫涼一愣,也沒說什麼,連同離婚證一起放到包裡,“走吧。
”
“嗯。
”
回去的路上,溫涼打開車窗,冷風刮在臉上,冰冷刺骨。
她從右側後視鏡中看着自己的臉龐,面無表情。
她的心裡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樣輕松,反而有些沉重。
那細微的酸澀,苦楚,緩緩爬上她的心尖。
不是很疼,隻是整個兇腔,都很壓抑難受。
溫涼努力睜大眼睛,不讓傅铮看到自己紅了的眼眶。
也是。
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接近十年的時間,哪怕是養了條狗,突然離開,也會依依不舍,更何況是人?
那是她喜歡了十年的人。
是她那段冰冷昏暗生活中的一抹驕陽,是她努力追逐的方向。
他已經融進她的生活中,成了一種習慣。
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就能放下?
隻是這麼多年,她終究沒有暖熱他的心。
她已經很努力了,努力到精疲力盡,再也沒有了去愛他的能力。
所以她想放下了。
溫涼壓下内心的刺痛,努力揚起一抹微笑。
再見了,十六歲的溫涼。
從今往後,她會和自己的過去告别,開始新的生活!
“傅铮。
”溫涼突然喊道。
“嗯?
”傅铮看向後視鏡,看到溫涼平靜的微笑。
他喜歡看她笑。
隻是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是多麼的刺眼。
徹底擺脫了他,可以和周宇在一起了,她心裡一定很開心吧?
!
“我知道,你并不滿意這段婚姻,這三年内,你過得很壓抑,其實我一直欠你一聲抱歉,抱歉耽擱了你那麼久的時間,現在我們離婚了,我衷心的祝福你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白頭到老,一生幸福美滿。
”
上一次來民政局的時候,傅铮和她說過差不多的話。
那時的她聽到他的祝福,撕心裂肺,鮮皿直流,欠了一聲回複。
遲到了這麼久,她終于可以平靜的把這句祝福還給他。
傅铮喉嚨裡一股子酸澀湧上來,頂得他眼眶發熱,匆忙垂下眼睛。
她是真的不愛他,才能說出這樣祝福他的話。
可是,他心愛之人,要和他離婚了,怎麼可能白頭到老,幸福美滿呢?
哔――
就在這時,一輛黃色超跑忽略紅燈,從右方街道直沖而來。
此時刹車已經來不及,傅铮瞳眸皺縮,想都沒想直接右打方向盤。
兩輛車頭相撞。
嘭――
巨大的聲響震得溫涼大腦空白了一瞬。
天旋地轉之後,車子停在原地,她慢慢從副駕駛上清醒過來。
忍痛微微轉頭,就看到傅铮趴在方向盤上,鮮皿順着他的太陽穴往下流。
尖銳的刹車聲,父親鮮皿直流的臉龐,燒起來的汽車,貨車司機猙獰的面容,一幕幕熟悉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溫涼臉色煞白,渾身冷汗,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随即失去了意識。
……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溫涼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醫院。
她坐起身正想喊護士,卻看到傅铮躺在另一病床上,頭上纏着一圈紗布,手背上挂着點滴,穿着病服,昏迷不醒。
他個頭很高,病床幾乎快要容不下他了。
想到昏迷前發生的事,溫涼心跳驟停了一瞬,慌張失措地撲到傅铮床邊,緊緊拉住他的手,“傅铮?
你怎麼樣?
你快醒醒!
”
她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她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害怕傅铮像父親一樣,車禍後昏迷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她沒有忘記,當初那輛貨車就是從右邊過來,對着她乘坐的副駕駛。
當年如果父親沒有右轉方向盤,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那麼,他就不會死,死的人會是她。
正如這次一般。
傅铮也是将危險留給了自己。
難道連傅铮也要離自己而去了嗎?
!
無論溫涼怎麼喊,病床上的傅铮,一點反應也沒有。
溫涼眼眶一紅,心裡的恐懼在加大,“傅铮,你不要死!
”
她以為她已經能坦然的放下了,可看到傅铮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揉捏,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如果傅铮真的出事,溫涼不會原諒自己。
她就是個災星,總是給身邊人帶來各種各樣的厄運!
該死的人應該是她!
“别哭,我沒事。
”沙啞的聲音響起。
聽到聲音,溫涼擡頭,隻見傅铮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他頭纏白色紗布,眼神深邃地看着她,頭發微微散亂,英挺俊朗的臉龐有些蒼白,反而有種脆弱的美感。
溫涼不知不覺地怔愣了。
那一瞬間,她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怎麼了?
高興地呆住了?
”傅铮唇角微微一勾,更加俊逸清隽。
溫涼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心底湧出無盡的歡喜和慶幸,别開眼睛,擦幹淨自己臉上的眼淚,“沒……你沒事就好。
”
“你怎麼樣?
有沒有受傷?
”
溫涼搖搖頭,“沒有,我沒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給你叫護士。
”
說完,她不等傅铮說話,起身立刻去叫護士。
護士來了後,溫涼急切的問,“護士,他的傷嚴不嚴重?
”
“他?
”護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铮,“肋骨骨折了兩根,還有些腦震蕩,不算嚴重,隻是需要住院休養。
”
聽到護士的話,溫涼總算松了口氣,坐在病床上,仍舊心有餘悸。
護士離開之後,傅铮深深的看着溫涼,輕聲問,“剛才為什麼那麼着急?
害怕我死了嗎?
”
溫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目光放空,幽幽的看着窗外,“當年父親也是為了救我,在緊急關頭右打方向盤,把自己暴露在死亡境地,剛才,我看到你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我突然想到之前……”
“别怕,我死不了的,我不會像伯父一樣突然丢下你離開。
”傅铮輕聲安慰。
溫涼輕輕松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時心裡也五味雜陳。
剛才是她關心則亂了,如果傅铮真的死了,應該會躺在停屍間,怎麼會在病房?
想到危機時刻,傅铮直接右打方向盤。
父親那麼做,可以說是一片父女之情。
可傅铮……
他知不知道,如果車禍再來的慘烈一些,他很有可能會喪命?
“阿涼,你還是心疼我的,對嗎?
”傅铮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心裡就像撒下了一顆顆火種,燃起了希望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