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無法反駁,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卡住。
洛母則拄著拐杖,進屋內把上次簡洲留下的錢拿了出來。
“卿卿,這些錢足夠了,還能給你自己買幾身漂亮的衣服,去吧,等你走了,我就去張家那邊,說你去鎮上給人看病,過幾天才回來,張家現在心急,村裡其他女人也沒誰有你會照顧人,會等你的。
”
洛母的臉上都是關心,急切,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是造了什麼孽,你怎麼能懷上一個陌生男人的孩子。
”
洛卿抖著手,把錢拿過來。
她本來想著,他如果還會回來,這錢就拿去還給人家。
但已經快三個月了,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正如周圍鄰居說的,神仙下凡隻是路過,現在回到天上了。
她的命運就該是這樣,在村裡找個男人結婚,然後照顧男方一家,再拼盡全力送女兒或者兒子讀書,然後跟那群長舌婦一樣,每天八卦別人的家裡長短。
如果沒有遇到他,就該是這樣的,她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家裡的安排。
但那晚算什麼?
是他臨走之前賜給的寵愛,還是意識不清的意亂情迷,總得有個原因吧。
“卿卿,別猶豫了,再晚人家醫院都要關門了,乖,聽話。
”
洛卿拿著錢,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上次簡洲留下的是現金,不多,兩萬塊,對她們家來說,是一筆巨款了。
簡洲當時沒帶多餘的錢,畢竟他們出門都帶卡,隻是這窮鄉僻壤的,哪怕給了卡,對方拿來也沒用,所以把當時帶著的兩萬塊留下了,算是報答人家收留了蕭絕。
現在洛卿要拿著這錢,去鎮上把孩子流了。
坐上車的時候,她神情有些恍惚,就連隔壁有人給她打招呼,她都沒知覺,隻看著這重重大山,眼眶頓時紅了。
她怎麼會天真的覺得他會回來,人家留下兩萬塊錢,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買斷那一夜,彼此都忘了。
是她自己忘了避孕,所以懷了個孩子在肚子裡,也不怪他。
都是她的錯。
去鎮上的車已經有些年代了,畢竟這裡山路不好走,車裡有股皮革味,熏得洛卿想吐。
她打開一旁的車窗,讓新鮮空氣湧進來,平復著情緒。
但是汽車路過的一段路,是她上次跟蕭絕被困的那段,也是當時他們有了一晚。
她現在無法再去描繪那種感覺,村裡多嘴的婦女總說跟男人做那種事,是欲仙欲死,是靈魂都在飄。
洛卿以前不明白,畢竟她長得黑,總被人說沒人要,所以早做好了孤獨一輩子的準備。
而且她總覺得把這種事掛在嘴上到處宣揚的女人太浪蕩了,仿佛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但蕭絕就不一樣,他挺好看,好看的不像是這個世界會存在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晚他箍著她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
他說真漂亮。
從小到大,因為這身皮膚,沒人誇過她漂亮。
蕭絕是第一個這麼誇她的人。
想起這件事,洛卿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看到外面的樹木在往後退,臉色就是一變。
想也沒用,反正不會再有交集了。
到達鎮上的時候是下午,她找了家醫院,掛號的時候還有些猶豫,覺得心裡有些痛。
洛卿沒喜歡過人,甚至都沒怎麼跟男人接觸過,並不知道這種難受是什麼。
她摸了摸肚子,不敢真的上去。
掃地的阿姨有著濃厚的口音,問她是不是找不到樓層。
洛卿搖頭,覺得腿有些軟。
她從小到大,身體素質都特別好,因為一直在山上跑,幾乎沒生過病。
現在卻感覺自己渾身都不舒服,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鎮裡的醫院環境也沒那麼好,味道很重。
洛卿走了幾步,總算找到了地方,緊張的坐在椅子上等。
以前都是她給別人看病,現在卻是別人給她看病。
排在她前面的是兩個年輕的姑娘,其中一個在安慰另一個。
“打了吧,你爸媽要是知道了,非得罵死你不可,而且那個男人也不可靠,等你懷孕才告訴你家裡有老婆,這不是讓你強行當了小三麼?
叔叔阿姨都是要面子的人,這要是讓鄰居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們家淹死。
”
被安慰的女孩子一直在哭,說什麼真心相愛,沒想到他會欺騙他。
“男人的話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
這句話像釘子一樣,瞬間釘進洛卿的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