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陸家老宅子,庭院深深。
後院二樓的某臥室前。
韓雲芝洗完了澡,她穿著定制款睡袍,心事重重地立於窗前。
初秋的夜晚,霧色有些厚重,空氣裡彌漫著濕濕潤潤的泥土氣息,她微感一陣寒意。
身後響起了開門聲,她收了收思緒,沒有回眸。
一股中藥味兒瞬間彌漫在空氣裡,元媽端著藥碗站定在她身邊。
韓雲芝轉眸,面色凝重地看向她。
“今天的最後一碗,喝了就睡吧?
”元媽將碗端遞到她面前,聲音輕柔地說,“別想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
韓雲芝沉著臉,伸手接過藥碗,一口接一口地喝藥。
有她在的地方,隻要她不說話的時候,周圍空氣裡就總是彌漫著一股莫名的森冷。
亦如這間房的溫度,比外面似乎更冷。
因為喝了佟樺送來的中藥,韓雲芝的身體明顯好了許多,所以才不抗拒繼續喝。
近20年以來,她真的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這種能睡一整晚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將空藥碗遞給元媽時,元媽讓她早點休息,她卻說道,“不,我得上去看看他。
”
說著,她便擡步往外邁開步伐。
元媽轉眸望著那個身影,並沒有跟隨,隻是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三樓某房間門口,韓雲芝沒有穿無菌服,更沒有做嚴格的消毒,她輸入指紋密碼,直接開門而入。
屋沒有關燈,陸承光歪著脖子坐在輪椅,聽聞開門聲,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目光中充滿了呆滯。
韓雲芝面色清冷,一步步朝他邁開步伐,然後在不遠處的椅子裡坐下來,就這麼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房間裡寂靜得針落可聞,而她的眼神,就像一根針。
女人的存在,似乎在男人這裡激不起任何漣漪,但男人的存在,卻令她心裡再次翻起千層浪。
“從現在起,咱們家又多了一個在乎你的人。
”女人淡淡啟唇,“你可一定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要快點好起來。
”
男人歪著脖子,睜著眼睛,雙目始終無神。
韓雲芝眸光收回來的時候,不由得笑了笑,垂眸撫了撫指間的婚戒,“但我相信,你早已習慣了現在這種狀態,對嗎?
”
他依然沒有回應。
韓雲芝又陪他坐了一會兒,起身往他嘴裡塞了一顆紅色藥丸,又喂了點水,擡了擡他的下巴。
“吞掉,吃了藥你才有可能好起來……”
“……”
返回自己房間之前,韓雲芝用消毒液反復洗了手,她的臉色沉得可怕,心情也十分糟糕。
回到臥室裡,從抽屜拿出一本相冊,她輕輕地翻開,一頁一頁地翻看著,與陸承光往日的合照映入眼簾。
照片裡的人笑容都很燦爛。
他們或憑欄而立,或他摟著她肩膀,或他捏著她臉頰,又或大掌扣在她的腦袋,總之那眼神裡無限寵溺……
看著看著,她不禁失了神……淚水模糊了雙眼,心髒位置也有牽扯的明顯的疼痛……
最後,她伸手捂住酸澀的鼻子,崩潰大哭。
元媽見屋子裡還亮著燈,原本想進來勸她早點休息,剛開門,聽聞她的哭聲,見著她的背影,趕緊關上門朝她走去,“夫人,您怎麼了?
”
靠近了才發現她手中捧著一本相冊,又在念舊事。
“元媽……”
韓雲芝放下相冊,轉身將她抱住,難得地脆弱,“你說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為什麼?
嗚嗚……我的承光……”
元媽也濕了眼眶。
拍著她後背輕聲安慰,“或許是命中注定吧?
事已至此,我們隻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