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對不起，厲柏哲隻覺得心髒被人捏緊一般疼！

　　她倒是恨自己啊！

　　自己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啊？

　　明明她沒有錯......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尖銳的刺痛仿若萬箭穿心！

　　被將他窒息的兇膛撕爛！

　　可緊跟著，理智襲來。

　　他又想起了那沒有盡頭的輪回！

　　恐懼與憤怒再度湧上心頭！

　　像是要從那裡掙脫出去，男人骨節發白，不斷加大力道！

　　而季衍也任命的垂下手，身體向後弓起，放棄掙紮。

　　任由他施加力氣，掐死自己......

　　流皿般水光在獸瞳中徜徉，男人低吼著。

　　隻要再用力些，就能掐斷那纖瘦的脖子！

　　可望著季衍欣然赴死的樣子，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這個瞬間，男人氣笑了！

　　執行任務時，什麼樣的敵人沒有見過？

　　戰場上，他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殺戮無數。

　　可如今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卻下不去手？

　　簡直荒唐！

　　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

　　她也在這場命運裡身不由己。

　　季衍沒有做錯任何事，她是無辜的......

　　“閉嘴......”

　　男人雙目充皿的低吼，遏止住腦海裡的聲音。

　　季衍是不是無辜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恨這個女人！

　　恨她的無辜！

　　恨她將自己卷入這場輪回！

　　恨她是自己的天女！

　　恨她是厲家詛咒的根源！

　　更可恨的，是自己又如此......

　　愛她......

　　驀地，一滴清淚滾落下來......

　　“你，哭了？
”

　　季衍沙啞的開口。

　　她驚訝於那一滴淚，輕輕擡手，溫熱的指尖輕碰著男人的面龐......

　　為他擦拭去了那一滴淚。

　　那一刻，厲柏哲隻覺得心底什麼東西徹底崩塌，斷裂，決堤！

　　緊跟著，更多的淚水奔湧而下，奪眶而出。

　　滾燙的熱淚宛若流皿般止不住......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明白......

　　在這麼多次的輪回中，他竟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無關家族，無關命運......

　　即便自己被卷入無盡的輪回中，即便自己早已無法承受瀕臨崩潰，即便自己已經瘋了......

　　他也還是愛她。

　　無數的記憶翻湧上來。

　　那些本該在無盡的輪回中被他遺忘的，屬於季衍的一切......

　　她的一顰一笑......

　　她的肌膚吐息......

　　她的體溫擁抱......

　　她每一次呼喚，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的繾綣眷戀......

　　全部想起來了！

　　熱淚刀子似得滑過面龐。

　　頃刻間，厲柏哲失去了所有力氣，他整個人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十指兀自松開，松開了季衍......

　　淚水還在流淌，淚腺仿佛變得不屬於自己，自顧自的奔湧......

　　季衍掉在地毯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房間裡回蕩著她咳嗽聲。

　　許久，那聲音才能得以停止......

　　“我都幹了什麼......”

　　清醒了些的厲柏哲挫敗的將五指插入發絲。

　　剛才自己情緒上頭，竟想殺了季衍......

　　如今季衍肯定害怕，甚至恨透了自己......

　　隻是想到這裡，他就一陣窒息。

　　袖槍熟練的上膛。

　　現在隻能以死謝罪，然後熬過下一個千百年，才能換回下一次的機會吧？

　　“......自作孽。
”

　　男人自嘲的搖頭，將槍口對準自己閉上了雙眼。

　　就在他準備動手時，卻聽怯怯的聲音響起。

　　“那個......你，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