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江府的小廝聽見動靜,一下子就衝出來將劉大夫給按在了地上,藥箱子裡的藥瓶子摔落了一地。
劉大夫歪著脖子,面頰抵在地上,急聲道:
“老夫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大夫,江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底下還有幾個兒孫,是個本分人,江老闆饒命啊!
”
江雲嬈端著手臂慢慢的走了過去,站到他的面前:
“我前兩日一心都在朔蘭的傷勢上,還不曾細細打量你,還正要誇贊你,說你醫術高超,不似這北境這邊的大夫。
今日細看你那胡須之下的面容,才讓我想起你是誰。
劉太醫,你在皇後生產那日便無故失蹤,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你居然躲到北境來了,你好大的膽子!
”
當年自己冊封為嫻妃那日的封妃大典時,自己被人暗算撲向皇後,以緻皇後胎動生產。
劉太醫便是這魏皇後在後宮裡的專屬太醫,尋常妃嬪一般都是使喚不動他的,是以對劉太醫此人面容並不熟悉,但也不至於完全不認識。
劉大夫在心底大悔,他就不該貪財。
他是看著是江府花重金聘請府醫,心想銀子又給得多,完了江府又是北境首富之家,想必成了府醫定是吃好的喝好的,日子鐵定舒心。
可沒想到,居然遇見了宮中從前的風雲人物。
多年前,自己一心來往於鳳儀宮,
別宮的娘娘他幾乎沒有去看診過,是以他對宮中大多數娘娘的模樣並不是記得很清楚,
加上將近七八年過去了,他便是更加模糊了。
直到方才江雲嬈盯著他看的時候,他才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這不是宮裡的嫻婉儀嗎?
不對,她後來冊封為了皇貴妃,最後是被皇帝賜死的,整個大周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可怎還活著?
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老夫的確是逃走的,隻是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您也不在皇宮了,何必揪著老夫不放呢?
”
江雲嬈靜靜的審視著他:
“別叫我娘娘,我可不是什麼娘娘。
不過我可沒那麼傻,你作為皇後的專屬太醫,一直負責為皇後安胎,
卻在皇後生產那日,如此重要的時刻突然失蹤。
你一定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心底害怕,所以才走的是嗎?
”
劉大夫不肯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開始在心底編造借口。
拓跋朔蘭忍著手臂的刀傷之痛,取了枕邊的一把匕首飛了過來,重重的紮進門欄裡:
“這磨磨唧唧的最煩人,趕緊說!
”
江雲嬈語聲清冷著:
“你老老實實說,我當個八卦聽,反正我也不在皇宮裡。
你說了,一會兒我再給你三倍銀子,準保不會為難於你。
”
劉太醫一鼓作氣:“那好江老闆,老夫就說了,反正您應該也不會回皇宮了,老夫也不怕!
”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開始回憶道:
“老夫從前一直都是魏家的人,全家老小,包括兄長,親弟皆是受魏家照拂。
老夫從醫,也在魏皇後的扶持下,做了太醫院的副院使。
皇後有孕,魏家上下,乃至皇後本人都是極其的看重。
可是皇後娘娘有些魔怔了,屢次用老夫全家性命要挾,
說她肚子裡的皇嗣必須是個皇子,還必須安然無虞的生下來,讓老夫一定竭盡全力的替她安胎,
若是出現一點意外,就要了老夫全家人性命。
”
江雲嬈笑了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這話是真的,像極了魏婉瑩一貫的作風。
”
劉太醫繼續道:“老夫也不傻,這腹中子是男胎還是女胎,安能是我這個太醫能做決定的?
魏皇後想必自己也清楚,隻是老夫覺得,一旦不是個皇子,皇後鐵定拿我出氣。
我害怕不已,還在皇後有孕初期時,便開始悄悄轉移自己的親屬,悄無聲息的來到北境。
後來皇後娘娘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來,起初還是沒有什麼問題,一切順利,
可是臨近生產的前兩月,老夫便發現皇後腹中胎兒的活力漸漸弱了下去,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老夫太怕了,皇後娘娘心狠得緊,怕自己一說了出去,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皇後娘娘肯定會要了我全家性命。
於是,老夫便在暗地裡默默找藥醫治,混在皇後的安胎藥裡,
可最後發現皇後臨近生產前連胎動都沒有了,才意識到,已經無力回天。
老夫那段時間日日做噩夢,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又不敢跟皇後說,說了老夫肯定是死。
因為那孩子,生出來肯定是個死胎。
當年恰逢娘娘......哦不,江老闆您封妃大典,皇後娘娘被這麼一推才引發了所謂的早產,
要不然這孩子也不會生出來,隻會一直待在皇後的肚子裡,直到威脅母體本身的性命。
老夫知道這孩子是個死的,所以連夜出宮,將提前半年就準備好的行李全都扔上馬車,一路向北,逃到了北境來。
”
江雲嬈白裡透紅的玉容裡隱現一絲疑惑,她不解的問道:
“肯定是個死胎?
奇怪了,皇後難產一番,還是生了大皇子。
隻是大皇子生下來腦子有些問題罷了,身體其餘地方倒是健康的。
”
劉大夫搖了搖頭:
“老夫行醫多年,心中還是很確定,皇後娘娘不可能生出健康的皇子,那孩子早就在肚子裡就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