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厲廷君想說算了,一輛車窗而已,沒必要這麼為難她。
可當看見她那雙言不由衷的大眼睛時,他突然就不這麼想了。
顧九溪傻了。
他還真當真了?
不過是一塊車玻璃而已,至於這麼較真麼?
原本她還在想,隻要好話說盡,自己再拖上一段時間,等她回到英國,就算這事被她外公知道了,也頂多就是挨幾次電話罵,反正山高皇帝遠……
顧九溪訕訕的幹笑了兩聲,不得已,將號碼報給了他。
厲廷君動作沉穩的將號碼存了起來,並撥了過去。
顧九溪的手機響了,厲廷君彎起嘴角,指著她手裡的手機說道:“這是我號碼。
”
顧九溪不得不當著他的面,咬著牙把號碼存了。
心裡卻暗罵他不下幾十次。
顧九溪存完了號碼,厲廷君的一顆煙也抽完了。
將煙撚滅在車上的煙灰缸裡後,他才回頭問道:“還下車嗎?
”
顧九溪也來了脾氣,看著他挺括的背影,有些壓不住火,不客氣道:“不下,送我去澎湖區德雲路,我要去找朋友……”
厲廷君從後視鏡裡看著她那張憤憤的小臉,沒說什麼,重新啟動了車子……
……
顧九溪和韓穆寧約在了一家街邊的小餐館內。
之所以這裡被稱為變態料理,不是沒有根據的。
一家不足40平米的小館子,無論冬夏,隻做麻辣小龍蝦和麻辣涮鍋。
衛生條件差的簡直沒話形容,可依舊在這條舊巷子裡苟延殘喘了10幾年。
小時候,顧九溪和韓穆寧就沒少來這裡,並不是沒錢,隻是這裡的小龍蝦實在好吃的沒話說。
尤其是夏天裡,吃的滿頭大汗,在配上一大杯冰冰的紮啤,足足讓顧九溪在英國念叨了好幾年。
當下,也管不了是冬天還是夏天了,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來這兒吃個過癮……
……
厲廷君的車停在了小店門口。
韓穆寧早已經等在了那裡。
怕顧九溪幾年沒回來找不到路,還特意的站在門口,巴巴的望著。
當看著顧九溪從一輛黑色的幻影裡走下,又看清駕駛座位上的男人時,韓穆寧逃一樣的躲在了一根路燈杆子的後面,還時不時賊頭賊腦的朝著這邊看過來。
隻是他那身大紅色的羽絨大衣有些過於顯眼,別說一根路燈杆子,就是十根八根摞在一起,也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來。
顧九溪一臉無語的走到路燈跟前,說道:“就算你沒計算過自己的體積,好歹也計算一下路燈杆子的寬度吧,這能擋住你嗎?
還躲什麼躲!
”
看著厲廷君的車緩緩的調轉了車頭,韓穆寧這才不情願的從路燈杆子後面走出來,眼睛還死死盯著那輛黑色的幻影,問道:“你怎麼和他在一起?
”
顧九溪長長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隨意說道:“還是別提了,說來話長啊……”
“……”
也不等韓穆寧再問,顧九溪就已經拽著他的袖子,往店裡走了。
……
小店裡,暖氣烘烤的很熱。
老闆娘特意的給她們的小龍蝦加足了分量,說道:“沒法子,冬季裡不是小龍蝦的季節,蝦肉不飽滿,常來吃的客,我就多送你們幾隻……”
韓穆寧笑嘻嘻的道了謝,又跟老闆娘要了兩杯紮啤。
可惜,沒有涼的。
兩個人吃的滿手滿嘴都是紅油,等把小龍蝦吃掉了一多半,這才擦了手,開始端起啤酒,慢慢的喝。
顧九溪情緒始終都不算太高。
韓穆寧電話裡知道許若淳上了門,也多少能理解現在顧九溪情緒低落的原因。
許久之後,韓穆寧才試探的問道:“許若淳沒為難你吧?
”
聽到韓穆寧這麼說,顧九溪突然想哭。
果真,被人關心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嚴恆白隻在乎顧九溪有沒有欺負許若淳。
而韓穆寧卻想的是,顧九溪有沒有被人欺負,不問其它……
……
一大杯紮啤下了肚,顧九溪有些醉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進了酒杯裡,和棕黃色的啤酒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