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此時叫的是顧九溪,而非顧總,這讓顧九溪一愣。
顧九溪注視著她:“您想說什麼?
”
張帆收回視線,目光漸漸的垂了下去:“韓傾當年即使有錯,也不要把錯都歸咎於他,換掉越澤的決定,畢竟是我們的意思……”
張帆說這話時,明顯的氣力不足,這跟工作中雷厲風行的她有所不同。
顧九溪看了她許久,站在辦公室前,手裡還攥著那份文件。
顧九溪的呼吸有了些起伏,恨嗎?
她說不出來。
四年的母子相隔,是怎樣一種心境,非經歷過的人,難以說清楚……
當知道越澤就是她的孩子的那一刻,她幾乎喜極而泣。
可當知道是家人做出的這一切時,她又傷心絕望。
她該去怎麼面對他們,是他們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利。
他們,畢竟是她的親人啊……
最終,張帆垂著眼睫,說了一聲:“小溪,對不起……”
顧九溪的眼圈已經泛紅。
許久以後,她才開口問道:“葬在美國公墓裡的女嬰,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孩子吧?
”
張帆無力的點了點頭。
顧九溪的手指婉婉的顫抖。
張帆又咳嗽了起來,咳的臉色潮紅。
片刻後,顧九溪還是走上前,將紙巾遞給了她。
張帆擡起頭,看向顧九溪,將紙巾從她手裡接過。
顧九溪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她看著張帆的眼睛,說道:“我收購韓氏,並非針對韓傾,您想多了……”
張帆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不敢相信的盯著她。
顧九溪表情平靜,繼續說道:“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我外公的意思,五年前,你們也一定不會這樣做的,對嗎?
”
“小溪,當時你太年輕了,20歲啊,他老人家也是為了你好,真的……”張帆言語中有些激動。
顧九溪點了點頭:“我不怪你,也不怪我外公,但也請你們給我些時間緩衝,可以嗎?
”
聞言,張帆的臉白了。
……
張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想了想,還是撥通了薛宅的電話。
電話裡,薛老語調沉重的問:“顧九溪,還是不肯回來的,是嗎?
”
面對老爺子的詢問,張帆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爸,您不要想太多,等小溪想通了,她會回去的……”
電話那頭的薛老沉默良久,道:“罷了,隨她去吧。
等你忙完了工作,有時間的時候陪我去看一看顧乾安吧,亞峰又回部隊去了……”
聞言,張帆應道:“好的,爸,我盡量抽些時間出來,陪您過去一趟。
”
說完,那頭先掛了電話。
——
幼兒園的門前,顧九溪站在眾多的家長中間,等著薛越澤出來。
眾多的孩子,吵鬧中從顧九溪身邊跑過,她的目光落在人群最後的兩個小朋友身上。
其中的一個,是胖乎乎的顧江,而另一個是薛越澤。
顧江正從後面拽著薛越澤的衣領,口中咋呼著,讓他等自己一會兒。
薛越澤煩的厲害,回頭對著顧江舉起了小拳頭。
顧江立刻松了手,退後了兩步,遠遠的朝著他做著鬼臉。
薛越澤黑著小臉走出來,直到見到顧九溪,他才有了笑模樣,快跑了兩步到顧九溪身前,脆生生的叫道:“顧九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