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主母迫切的要把她嫁出去,主母後來的所作所為,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侮辱,主母懷疑她什麼,她怎麼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
可說這些有什麼用,如今母親鐵了心要嫁了自己,她一個庶女怎麼反抗的了,她也隻能在限定的框架内奮力掙紮。
既然要成親,為什麼不能按她的意思來,這是關乎她一輩子的事情,她怎能讓母親将她嫁給販夫走卒,像打發阿貓阿狗一樣随意将她打發了。
所以,她求了父親,求父親為她尋不錯的人家,求父親為她做主。
好在父親還是疼她的,給了她幾個備選,她選了安國公府庶出大公子,安國公府,不是什麼母親能随意拿捏的地方,安國公府庶出大公子有功名在身,是最好的選擇。
今天,是父親找的媒婆說親的日子,也是她默認的,可剛剛,她隐隐心神不甯,是有什麼變數嗎?
裴六娘看看包紮好的手指,覺得自己多心,能有什麼變數,庶出子女,誰會在他們的婚事上費心。
裴六娘這樣說服自己,可還是心中不安,千萬别出差錯。
宋大公子已可以自立門戶,又有國公府靠山,是她現今最好的選擇。
裴六娘心慌的在房間走着,看到了挂在屏風上的風筝,想到了枯樹下,迎風而立的嚴不予。
裴六娘不自覺的走上前,看着刮破了一角的風筝,就像他和她之間跨不過去的距離。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她隻是一個庶女,從來也不敢癡心妄想,嫁給他,就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夢過了又能如何,難道和姨娘一樣去做妾,一輩子困于後宅,連子女都沒有辦法好好做人。
裴六娘收回手,眼中多了抹決然,她不能。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聲音壓抑隐忍:“六娘。
”
裴六娘吓了一跳,驟然轉身,便看見她剛剛決定不見的人,就站在那裡,仿佛天荒地老,仿佛她是天下最重要的東西,裴六娘心中一顫:“你怎麼進來的!
還不出去!
小丫,你在幹什麼,還不帶世子出去!
”
小丫已經不見了,房間裡僅有他們兩個人。
裴六娘慌亂不已,如果被人看到,如果……
“你不要慌,沒人看見,我讓人在外面守着,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
“那你也不能過來,你快走!
”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
嚴不予眼裡也多了抹壓抑不住的張揚,他們明明說好的:“你要訂婚了!
”嚴不予眼裡閃過一抹受傷。
裴六娘沉默下來,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她能怎麼樣,她不過一個後宅女子,她能怎麼樣?
!
嚴不予見狀,急忙上前,将她抱在懷裡:“對不起,是我不好。
”
裴六娘掙紮一二。
嚴不予抱的更緊:“我恨不得自己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也不想看着你這樣。
”
裴六娘的掙紮越來越弱,聽着他擲地有聲的話,她想沖動地告訴他,她不願意嫁人,她也想跟他在一起!
可不是啊,他不可能和姐姐退婚,她也變不成嫡女,他們之間注定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來這裡又有什麼意思。
“六娘,你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
”
裴六娘搖頭,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嚴不予解下腰間的玉佩t,放入她手中:“這是加冠禮的時候祖父交給我的,我們家的兄弟每人一枚,我把它交給你,代表我的心意。
”
“我不——”
嚴不予強勢的放入她手中:“它隻能是你的,隻有你才配的上它。
”
“世子……”
嚴不予緊緊的将她抱入懷裡:“我會跟你父親說,不讓你成婚。
”
“你憑什麼跟我父親說,我母親為什麼急着把我嫁出去,你難道不清楚!
”
嚴不予用力抱着她,沉默着。
裴六娘眼淚流的更兇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改變這一切,但我希望能按自己的意願活下去,愛上你不是我的本意,可姐姐怎麼能容下我,除了成婚我還能做什麼。
”
“我不愛她。
”
那又如何,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她,将來能生下嫡長子的也隻有她,難道自己在嫡姐手中讨生活不算,自己的孩子也要那樣嗎:“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
“宋石配不上你。
”
誰配的上,配的上的人肯明媒正娶她嗎!
嚴不予看着她哭紅的眼睛,倔強的不肯妥協的臉,低下頭,吻了上去。
裴六娘用力掙紮,她咬破了他的唇角。
嚴不予也沒有住手。
裴六娘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小,哭的越來越兇。
嚴不予的動作也慢慢停下來,自責的抱緊她:“六娘,你等我,我一定有辦法的,你愛我對不對,六娘。
”
“……我愛你……”
……
宋初語沒有去母親那裡,直接去了宋石的院落,
這裡,與她在府中住的地方截然不同。
方方正正的一個院子,一眼能看到盡頭,正中間三間大屋子,院子裡養了六匹外出拉車的馬。
“郡主,這裡有些髒,您去旁邊小舍等着吧。
”
“不用了。
”宋初語擡頭看見有小厮從旁邊的房間裡出來,不禁看向莊嬷嬷,這裡不止住了宋石一個人?
小厮也吓了一跳,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請安:“奴才見過郡主,郡主萬福。
”
緊接着又出來了好幾個小厮,跪在院子裡整整齊齊的向郡主問安,沒人知道郡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初語明了又隻能裝作不明白的開口:“大公子住哪間,我進去等他。
”
管家見郡主不似開玩笑,不敢再勸:“老奴給郡主帶路,請。
”
宋石住的是三間房子中最大的一間,讓宋初語松口氣,至少沒有把僅剩的臉面全部扔在地上被踩碎。
“郡主請用茶,大公子,應該快回來了。
”
宋初語沒有說話,打量着房間裡簡陋的擺設,除了牆上挂着的弓看起來貴重一點,房間裡沒有一點彰顯他身份的東西,色調灰暗,又不講究吃穿用度,連一床錦緞的被子都沒有。
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的?
什麼都沒有,連身份都沒有給他,也不如其它庶出子女過的好,這樣不公,他心中沒有一絲怨言嗎,不憎恨他們?
反而若幹年後為了救父親,舍棄了大好前程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