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你方才說要算賬,算什麼賬?
”達奚多顔好脾氣地問。
“王上怎能如此護短?
”達奚淳雅眼睛倏地睜大,操着有些沙啞的嗓音,揚聲打斷,”王上不是應該先懲治安陽公主以下犯上,公然……”
“以下犯上?
”達奚多顔陡然拔高聲調,眉頭擰成了疙瘩,“什麼以下犯上?
”
“赫連将軍沒同你說嗎?
”
說什麼?
達奚淳雅滿臉不解地望向赫連靖弘……
赫連靖弘則迅速别過頭去,眼神飄忽地四下張望。
“皇姐,孤不是個偏心不講道理的人!
”達奚多顔語氣明顯不悅,“孤本來看你也傷得不輕,想着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兒,稍後關起門來再行解決……”
“可你既然都這麼說了,孤就當着這三十幾位大臣的面兒,給你辯個是非對錯!
”
達奚淳雅預感不好,偷偷去扯赫連靖弘的衣袖,可根本得不到回應!
“孤問你,你是否如宜妃等人所言,一進門便直接跟煙兒動手了?
”
“是!
”達奚淳雅理直氣壯,“本宮一開始被安陽公主的侍女攔着,在門口足足站了一盞茶的功夫……可這麼長的時間,她沈南煙始終都沒給本宮請安!
”
“因着她對本宮不敬,再加上前日的事……本宮氣急之下,便想告誡懲治她一番,畢竟本宮執掌鳳印……”
“你停一下!
”達奚多顔面色愈發陰沉,“且不說前日你摔跤時,煙兒病重昏迷,雍華宮宮門緊閉!
安陽公主為何要向你行禮問好?
”
“……”
她不該向她請安嗎?
達奚淳雅姹紫嫣紅的臉上,明顯有些愣怔不解。
“達奚淳雅,所有人都知道,孤将先王親自督人打造的金牌賜給了安陽公主!
”
“見金牌如見先王,難道午夜夢回時,先王見了你,還要給你請安不成?
”
幾位大臣面面相觑,王上都直呼長公主名字了……看來陛下這次是t真的生氣了!
達奚淳雅:“……”
達奚多顔:“按禮數來說,安陽公主非但不用給你請安,反倒是你達奚淳雅,應該給她請安才是!
”
“什,什麼?
”
這是什麼說法?
達奚淳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下達奚多顔明顯偏幫沈南煙,她絕不能頂撞他!
“可,可她當時又沒把那金牌拿出來!
”
“簡直可笑!
可笑至極!
咳咳……”
達奚多顔猛拍桌案,不禁吓得衆人一哆嗦……
“王上息怒!
”
“請王上保重龍體!
”
“……”
沈南煙沖榮祿勾勾手指,待人走近,悄悄往他掌心裡塞了幾顆藥丸,又遞了杯水給他,“快給王上送去!
”
“喏!
”
未免節外生枝,榮祿雙手捧着杯子走到達奚多顔身前,将他擋得嚴嚴實實的,眼神示意他往水裡看……
“王上,喝口水潤潤喉吧!
”
“……”
還真是神奇,泡着藥丸的小半杯水下肚,達奚多顔明顯感覺好多了,兇口的憋悶感一下就沒了……
清了清嗓子,他繼續喝道,“那金牌那麼重,難道要安陽公主整日揣在懷裡,或是挂在脖子上嗎?
”
“宜妃她們都知道要畢恭畢敬地站在安陽公主身前,尉王後都知道讓她坐在上首……你懂不懂禮數規矩?
虧你還好意思天天将執掌鳳印挂在嘴邊?
”
達奚淳雅:“……”
達奚多顔:“不敬先王,以下犯上……”
聞言,有大臣心說,王上為了維護安陽公主,這帽子扣得可夠大的!
達奚多顔手指一下接一下地叩着桌案,發出有節奏的哒哒聲,攪得人心煩意亂!
不多時,他幽幽啟唇,“達奚淳雅,孤念在和你姐弟一場的份兒上,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你立刻派人将鳳印送回王宮!
要麼,你領罪,杖責八十,孤親自監刑……”
好家夥這叫不偏心?
這叫講道理?
門外流螢微微張嘴,一臉驚訝……
“幹嘛呢?
”雲夢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壓低聲音道,“低頭!
這麼多人看着呢,别讓人說主子身邊兒的人沒規矩!
”
流螢瞬間垂下腦袋,極小聲地道,“我終于知道有時候主子那胡攪蠻纏的勁兒像誰了!
”
“閉嘴!
”
“……”
見達奚淳雅一直咬着嘴唇不說話,達奚多顔猛地将方才喝水的杯盞砸向她腳邊,“孤問你話呢?
啞巴了?
”
“啊!
”
達奚淳雅撲通一聲跪下,正好跪在了那破碎的瓷片上,她卻動也不敢動,就地重重叩首,“王上息怒!
淳雅這就命人将鳳印送來!
”
“烏蘭……”
“是……”
瞥着終于肯低頭的達奚淳雅,達奚多顔側頭看向沈南煙,“煙兒,你接着說,你要算什麼賬?
”
沈南煙坐直身子,一臉正色,“雲柒,把那些口供呈給王上。
”
“是。
”
在殿内衆人的注視下,雲柒将寫滿字的,按着手印的厚厚一疊紙雙手交給榮祿。
沈南煙睨着仍舊跪在地上的達奚淳雅,字字清晰地道:
“啟禀王上,長公主為了阻止煙兒回到西夏,擅自調用軍巡處的兵士對煙兒進行圍剿不說……”
“她還花費超過兩萬兩黃金,在黑市大肆雇傭殺手,執意要煙兒的項上人頭!
”
“本宮沒有!
”達奚淳雅心髒怦怦狂跳,“王上,定是有人誣陷淳雅!
”
沈南煙眸色晦暗,語氣又恨又憤,“除了這些,本宮還有人證,還有物證,達奚淳雅,你确定要本宮将他們都帶到衆人面前嗎?
”
她何時花費兩萬兩黃金了?
将軍府開銷巨大,她的私庫早就快被掏空了……
買兇的那三千兩黃金,已然是她的半數财産了!
正想辯解,一想到沈南煙口中那有關她通奸的證據,達奚淳雅便歇了想要辯解的心思!
見長公主垂首默認,滿殿嘩然,目色皆驚。
“父王!
”沈南煙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顫聲道,“若不是煙兒私下組建了自己的暗衛,煙兒這會兒怕是早就魂不知歸處了!
”
那一聲父王直叫的達奚多顔心花怒放,可瞧着沈南煙那委屈巴巴的樣子,他愣是半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這賬你想怎麼算?
孤為你做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