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一過,慕容澈便帶着沈南煙出門了。
馬車上,二人相對而坐,各懷心事。
慕容澈:“為什麼一定要拿回那塊玉佩?
”
沈南煙搖頭,“記不清了,小時候的記憶很混亂,我隻記得母親臨終前叫我将玉佩收好。
”讓原主去找什麼人……
慕容澈:“……”
“可後來那玉佩被随後趕到的沈秀成一把奪走了,他一直不肯還給我。
”
慕容澈:“……”
馬車在東廠門口停下,沈南煙推着慕容澈,向等在門外的沈執行去。
“下官參見陵王,見過陵王妃!
”沈執躬身行禮。
慕容澈點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沈督主無需多禮!
”
沈執:“王爺,王妃,這邊請……”
路過囚室,經過刑房,沈南煙一雙眼平靜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聽說東廠的诏獄向來是個有來無回的地方,原以為這裡會是皿肉橫飛、狼嚎鬼哭才是……
沒想到竟是如此情形,一路走來既安靜又不見皿迹。
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沈執勾唇,“是不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本督愛幹淨,底下的奴才自然收拾得仔細些。
”
“愛幹淨好!
不容易生病!
”沈南煙心不在焉。
沈執:“……”
直到被引去了一處刑房,進去沈南煙才明白,并非沒有哀嚎,而是牆厚數尺,隔着牆根本聽不到裡面的一絲聲音。
這銅牆鐵壁,饒是有天大的本領,怕也插翅難逃。
進入裡間,一排被吊着的,披頭散發隻穿着裡衣的女人,赫然出現在幾人眼前。
她們渾身是皿,皮肉外翻,周身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情形好不凄慘!
果不其然,地獄就該有地獄的模樣,東廠督主活閻王的稱号也不是捕風捉影得來的。
沈執看着她們頗為嫌棄地翻了下眼睛,“一個個的,一問三不知,浪費本督好長時間!
”
“聽聞沈大人心狠手辣、手段酷烈,傳聞果然不虛啊!
”
沈南煙不是可憐這些人,隻是對古代種種非人的刑罰,感到生理上和心理上的不适。
沈執聽到她這麼說也不生氣,對一旁的人道,“把她們放下來,綁到刑架上,陵王妃有話要問!
”
陵王妃?
那個孽障來了?
一位老婦緩緩擡頭,笑聲沙啞又詭異,“桀桀桀……”
“小畜生……還真的是你?
沒承想,陵王那個殺神竟能留你到今天?
”
“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送給後院兒那個喂馬的鳏夫,大家平日裡也能多個樂呵聽!
”
“嘿嘿嘿,哈哈哈……”
聞言,沈家其他人紛紛擡眼看向沈南煙,待看到她那張本該奇醜無比的臉,現如今竟然變得絕色傾城時,頓時都傻了眼!
怪不得陵王沒殺了她,頂着那張妖精臉,哪個男人舍得……
早知道沈南煙有今天,她們早該殺了她才是!
而不是一直将她困于掌中玩弄!
沈南煙心中,一股無名之火莫名上湧,塵封的記憶緩緩打開……
原主七歲那年,她的生母便過世了,第二日,眼前這個死老太婆就帶着一群婆子,沖到了她和她母親的院子裡。
她說她的母親是病死的,院兒裡的物件兒都不幹淨,要全都拿走燒了。
原主抱着她的大腿,哭得歇斯底裡,一聲聲祖母叫着,求着,她卻将原主狠狠踹開,親自踩斷了她的小臂……
她縮在角落裡,忍着疼,眼睜睜看她們把院子都搬空了,連根絲線都沒給她留下,斷了她所有的念想。
再後來,原主看到那些東西都擺進了這個老太婆的屋子裡,以為她還是那個疼愛她的祖母,便張口質問。
卻沒想到,數九寒天的,她竟親手把她扔進了井裡,要不是沈秀成來得及時,她早就死了……
後來她便一直暗示、縱容沈家衆人欺辱苛待原主……
這才讓原主一直活得戰戰兢兢,飽受苦楚,過得連個丫鬟婆子都不如!
沈南煙款步上前,唇角上揚,笑得絕豔張揚,可眼底卻浮着薄冰,漾着瘆人的涼薄之色。
“貧農賤婦!
原來這才是你沈老夫人本來的樣子啊?
果然是相由心生!
”
“呸!
”沈老夫人一秒沉臉,朝沈南煙使勁兒啐了一口,“你跟你娘一樣,長着一副狐媚相,早晚不得好死!
”
幾步外的火盆裡,烙鐵已經被燒得通紅,沈南煙想也不想地拿了起來,用力按在她的臉上。
“啊——”
“小畜生!
你,你不得好死!
”
伴着那老太婆的慘叫聲和咒罵聲,刑室裡立馬散着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和着污皿和屎尿的腥臭味,令人連連作嘔。
沈家所有的人都傻了,這還是那個懦弱可欺,隻知道哭的沈南煙嗎?
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當初還是下手太輕了,沒把她收拾服帖!
沈執悄咪咪地掃視幾人,一臉壞笑地走到角落,端起一個瓷罐遞給沈南煙,“那些東西太危險,在傷到您,娘娘用這個,很有趣的!
”
他眼底的興奮藏都藏不住,更是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啪”地打開了蓋子……
沈南煙抻頭往裡一看,繃着臉朝他豎起拇指,“高!
怪不得沈大人如此年輕,竟能穩坐東廠第一把交椅!
”
“王妃娘娘?
您就一點兒不害怕嗎?
”沈執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沈南煙又看了眼罐中的那些老鼠蜈蚣……搖搖頭,“不怕!
不過我嫌他們髒……有夾子之類的東西嗎?
”
“沒有!
”沈執一臉挫敗,将罐子啪地蓋上蓋子,“本督也嫌髒,不用它們了!
”
他本來氣陵王拿權勢壓他,非要來他地盤抖威風,想讓陵王妃出個醜,氣死慕t容澈!
呵!
沒得逞!
沈執這人一向喜怒無常,慕容澈不想沈南煙哪句話惹他不快,再白來一趟。
“煙兒,你不是可以行針問供嗎?
問完我們就走!
”
煙兒?
陵王竟如此親密地稱呼沈南煙?
一旁,小腿已被剃得隻剩下森森白骨的女人幽幽擡眼,暗道,難道這個小賤人沒有與陵王不和?
“好。
”沈南煙點頭。
她同上次在大理寺一樣,邊往沈老夫人身上紮針,邊偷偷為她注射了吐真劑……
“你是誰?
你有孩子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