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畫完作業的時候才十一點四十,洗完澡已經十二點過。
她拿了吹風機準備吹頭發,手機亮了一下,溫峋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畫完了嗎?
畫完早點睡覺,不許熬夜。
]
她放下吹風,坐在書桌前,心髒怦怦跳,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每晚十二點,他總是掐着時間給她發消息,催促她早點睡覺。
許星:[剛洗完澡,準備吹頭發。
溫峋,你明天早上還送我嗎?
]
溫峋:[送,天天都送。
最近天涼,你頭發多,吹幹了才睡,不準偷懶。
]
許星猜他現在已經困了,估計是半睜着眼睛給她回消息的,感覺這幾個文字都柔和許多。
她把窗簾拉開了一個小縫,對面客廳裡的燈已經滅了,但陽台的燈還亮着。
暖黃色的,在初秋微涼的夜裡,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泛着灼灼熱氣,把她的心髒燙暖。
從她畫畫開始,對面陽台的燈總是亮着,她一擡頭就能看見。
就像,他一直陪着她。
有時候她畫畫,溫峋畫設計稿,要不然就是在客廳打遊戲,十點半他會去休息,客廳的燈就滅了。
許星:[你是不是要睡着了?
]
溫峋:[嗯,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乖,早點吹完頭發睡覺。
]
許星想見他,于是說:[可是你陽台的燈還沒關。
]
兩秒後,那邊回:[哦,對。
]
許星把窗簾徹底拉開,滿懷期待地等着對面的人出來。
她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可是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他,心髒就砰砰直跳,好像飄浮在雲端,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
不多時,對面客廳出現一個人影,和白天淩厲的形象完全不同,透着困意和慵懶。
走路也懶懶散散的,銳利的眼半睜不睜,還打了個哈欠。
許星撐着下巴看他,眼睛都彎起來,她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個詞:可愛。
當野狼褪去一身淩厲的皮,就變成了一隻小狼崽。
溫峋正準備關燈,突然看見對面窗戶前還坐着一個小姑娘,便打開了陽台門。
十月底,晚上已經有些冷,他還是隻穿了一件T恤,一條不知洗過了多少遍的灰色運動褲。
此時正雙手插兜,懶懶地依靠在牆上,一條長腿曲起,帶着困意看向對面的姑娘。
“大半夜的瞎看什麼呢?
”嗓音沙啞,低沉,像是被砂紙磨過,懶懶的,讓人心癢,“頭發吹幹了嗎?
”
許星突然覺得耳朵後的一片皮膚有點癢,那癢順着經絡,一直蹿到小半邊肩膀。
她伸手捏了捏脖頸與肩膀交接的地方,晃了晃手裡的吹風:“正準備吹。
”
溫峋點頭,睡意被困在嗓子裡,嗓音喑啞,帶着磨砂般的質感:“嗯,你吹。
看你吹完躺床上了,我再關燈。
”
許星心跳猛地加快,喉嚨發癢,握住吹風機的手下意識用力。
他總是這樣,毫無保留對她好,寵着她,顧着她,陪着她。
以前她不知道,隻覺得安心,開心。
可現在,他一句話都能讓她心跳加速,讓她心悸到快窒息。
于是她在對面人慵懶困頓的視線裡,舉起吹風,嗡嗡的聲音響在耳畔,卻遮掩不住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好像更喜歡他了,怎麼辦?
溫峋靠着牆,站在夜晚的涼風裡,等了她十來分鐘。
許星收了自己的吹風,揚了揚已經幹燥的頭發:“已經好了。
”
“嗯。
看到了,早點睡,晚安。
”
說完,他又打了一個哈欠,卻沒有轉身,似乎是在等着她關燈。
許星揚唇,朝他揮了揮手:“晚安。
”
然後戀戀不舍地拉上窗簾,關了房間裡的燈。
卻沒有立馬躺在床上,而是将窗簾拉開一個小小的縫,看見溫峋回屋的背影,陽台的燈滅了。
桌面上還擺着她的速寫本,上面是她發呆時寫的話:
[如果喜歡有味道,那應該是桂花香。
因為我在那一刻意識到,我喜歡你。
]
-
躺回床上,手機震動的頻率堪比電鑽,打開一看,全是宋婕發瘋的轟炸。
許星鑽進被窩裡,将來龍去脈和她講了一遍。
兩個小時後,宋婕激動地得出結論:[我就知道,你非得拜倒在我峋哥的運動褲下!
]
宋婕:[你看你看,他這不就把你拿下了!
]
許星翻了個身,不樂意了:[什麼叫他把我拿下了,就不能是我把他拿下了?
]
宋婕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過來。
宋婕:[就你,你瞅瞅你那小樣,拿得下誰?
而且他現在還把你當小孩看呢,你和他說喜歡,他保準揍死你。
]
許星抿了抿唇,有點不開心,黑暗裡,兩隻鹿眼眨啊眨,溫峋什麼時候才能不把她當小孩呢?
等她上大學了可以嗎?
那時候她就是一個徹底的大人了,她有自己的自由,她也能為自己負起責。
那時候和他說喜歡,他應該不會覺得她是小孩子的胡鬧吧?
可是……
許星彎唇,眼裡漾開點點星光:[我突然發現我可以卑鄙地利用小孩這個身份。
]
宋婕:[?
]
許星:[他把我當小孩,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小孩的權利。
我可以無限制地向他耍賴,鬧脾氣。
可以無所顧忌的抱他,接近他。
可以讓他陪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因為我是小孩,因為他寵小孩。
]
溫峋給了她一個身份,她用這個身份明目張膽地訴說她的喜歡。
宋婕:[!
!
!
]
宋婕對這種耍賴的行為簡直歎為觀t止,想立馬給許星豎起大拇指。
宋婕:[牛還是你牛,他這種寵小孩的心理都能被你利用。
我該說你是學霸呢?
還是心機太重?
]
許星笑罵:[滾!
]
宋婕:[不過說真的,你那點心思還是藏好一點。
要是被他發現了,你信不信,他立馬和你劃清界限,給你打下一座不可逾越的界碑。
]
許星整個人都蜷縮起來:[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
不用任何人提醒,她都會把這份喜歡悄悄藏起來,等到她真正長大那天,她要赤城而熱烈地告訴他,她喜歡他。
然後,不許他躲避,不許他逃跑。
要在他的名字之前永遠加上“許星的”。
像是标記,像是所屬。
赤裸裸地告訴所有人,溫峋隻屬于許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