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魚撲哧一笑,“愛财之心,人皆有之,疏星想拜财神也是正常的。
”
月落取笑道,“她一個年輕姑娘家,不拜月老,拜什麼财神呢。
”
傅嘉魚嘴角微揚,“姐姐不知道,我們疏星志不在此,還是财神爺對她更有吸引力。
”
别說疏星了,便是她自己,今日拉着徐公子在财神殿待了好長時間,生怕财神爺不保佑她謝氏。
月落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道,“奴婢瞧着,莫雨對她關心得很,往日裡莫雨吃什麼用什麼都想着疏星,有好幾次,奴婢都看見他抓耳撓腮的立在疏星窗外,也不知他想對疏星說些什麼,焦躁成那個樣子,跟個皮猴兒似的。
”
傅嘉魚若有所思,“是麼?
”
月落道,“是啊,姑娘還記得崔府那事麼。
”
傅嘉魚從書上收回視線,定定的望向月落,目露好奇。
月落揶揄的笑了笑,湊到傅嘉魚耳旁,八卦道,“疏星那香囊,被莫雨偷偷從那管事身上搶回來了。
疏星自己不想再要,嫌髒,奴婢卻是瞧見莫雨自己小心翼翼的将那香囊藏了,藏在他枕頭下,平日裡,就揣在懷裡放着。
”
徐家小院兒裡就以前就住着兩個大男人,日子自然是怎麼簡單怎麼來。
傅嘉魚嫁過來之前,這院子凄冷孤寂,沒有半點兒女人氣息。
自她們主仆來後,院子裡活絡不少。
徐公子身上腰間也多了些女子送的飾物,傅嘉魚甚至還親手為他做了一身素白的袍子,腰帶也是她親繡的,譬如香囊荷包貼身佩戴之物,也從不假手于人,皆是她親手所繡。
所以月落第一次看到五大三粗的莫雨,小心翼翼往懷裡藏香囊時,差點兒沒直接笑出聲來。
傅嘉魚也聽笑了,眸子裡亮了亮,“其實這也算是件好事兒。
”
她道,“總不能真叫疏星一輩子不嫁人不是?
等什麼時候得空了,我私下裡先問問疏星的意思。
莫雨長得濃眉大眼,雖是一介武夫,卻很有責任感,關鍵時刻也能擔事兒,若他能一生對疏星好,那我便撮合他們二人,若不能,我便養着疏星一輩子就是。
”
“那敢情好。
”月落自己不願意成親,卻還是很願意看到身邊的人都獲得幸福,“姑娘,奴婢還是出去找找她吧,這夜黑風高的,又下着雨,别真出了什麼事兒。
”
傅嘉魚合上書,“嗯。
”
月落是個心思妥帖的,又t謹慎的安排起來,“奴婢去将謝家的侍衛叫來,在院子外守着,免得李家又來找麻煩。
下午奴婢便見三公子在附近晃悠,心裡還瘆得慌呢。
”
傅嘉魚彎眸,聲音越發軟糯,“好,月落姐姐快去吧,早去早回。
”
月落出了門,屋子裡就隻剩下她一人。
燈燭殘影,雨聲潺潺。
傅嘉魚走到雕花支摘窗旁,擡手将窗戶支開。
簾外細雨如幕,看不清外面景象,隻見紅木樓閣層疊之間,曲折蜿蜒的回廊好似一條長龍。
那隐隐的雨霧間,似乎當真立着一個李烨的身影。
他目光灼灼的朝她看來,看了許久,又緩緩勾起唇角,精緻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嗜皿兇狠的笑意,像一頭蟄伏在黑暗裡的野獸。
想到話本裡李烨曾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傅嘉魚心裡陡然一慌,瞬間浮起一抹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兒。
她啪的一聲将窗戶放下,小臉霜雪冰寒。
門外有侍衛問,“小主子怎麼了?
”
傅嘉魚緊了緊心神,半晌,鎮定道,“無礙。
”
窗戶隔絕雨聲,她凝神倚在床邊看書。
流光如箭,時間不知覺間倏然過去,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等了快有半個時辰了,徐公子還未回來。
她實在扛不住,歪在枕上,阖了眼。
沒眯一會兒,便聽見窗外雨聲陡然間大了起來,犀利的砸在屋檐上,噼裡啪啦的下着,讓人心跳忍不住加快。
忽而,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聲音裡藏着一抹慌亂,“姑娘?
”
“姑娘?
”
“姑娘快醒醒……”
耳畔聲音越來越響,傅嘉魚蓦的睜開眼,意識混沌又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濃濃的困意散去,看見眼前是疏星急切焦灼的小臉,還有眼角隐隐的淚痕。
她疑惑的從枕上起身,“疏星,怎麼了?
”
昏黃的燭光下,疏星低了低頭,隔了許久,才重新擡起小臉,唇邊擠出個笑,“奴婢……奴婢剛剛在寺中發現了江氏的蹤影,姑娘不是說想要麒麟子麼,要不要去看看?
”
她說完這話,眼裡便多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痛苦,但很快便被她掩下。
“當真?
”
“奴婢……親眼瞧見的。
”
傅嘉魚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起身下了床。
外頭風冷,疏星跟個行屍走肉一般,走到衣架旁将披風取下來替自家姑娘穿上。
傅嘉魚順勢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總感覺今夜的疏星有什麼不對勁兒,“疏星,你哭了?
”
疏星身子輕顫了一瞬,踮起腳尖将那披風的帶子系好,微微一笑,“姑娘别擔心,奴婢沒事兒,隻是剛剛在大殿為家人祈福,想我弟弟了……”
“原是這樣。
”傅嘉魚松了口氣,寬慰道,“你弟弟的病不打緊,等從定國寺回去了,我讓人将他送到清江府去醫治。
”
疏星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姑娘精緻和藹的面龐,滾熱的淚水瞬間落了下來。
她忍不住下跪,“多謝姑娘。
”
傅嘉魚笑着将她扶起來,“你與月落姐姐同我便像是一家人一般,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何必說謝?
”
疏星張了張唇,臉色慘白如紙,可事到如今,她沒有半點兒辦法再回頭。
“姑娘,我們……出門吧……”
“嗯。
”
“江氏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些侍衛,姑娘便讓他們留在這兒,路上奴婢護着姑娘,絕不會出事兒……”
傅嘉魚頓了頓,心頭那抹不安越發濃烈,“疏星……”
疏星紅着眼道,“奴婢在。
”
傅嘉魚看着她,不知心中是何種滋味兒,良久,溫柔的笑了笑,“好,都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