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子帶着這麼多金子回來孝敬老爺子,老爺子不得高興壞了,說不定就直接答應了他呢?
”
“人家哪是回來孝敬的,少主子這次是回來談判的,說是不想讓老爺子劫李家的車隊。
”
“談判?
!
少主子還真是個菩薩心腸啊!
”
門外議論紛紛,門内,聞春一臉怒氣的站在議事堂中,忿忿不平的盯着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老東西,“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我很着急知道嗎!
”
“你小子是不是皮癢癢了?
”聞老大掀了掀眼皮,不悅道,“偷跑出去幾個月,你看看你穿的什麼東西?
這是鐵骨铮铮的男人穿的東西?
我t告訴你,你既然回來了,就别想再出去了!
好好留下來,繼承老子的衣缽!
”
聞春口不擇言道,“你的衣缽就是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我做不來!
我跟你不一樣!
”
回答他的,是聞老大的一隻皮靴。
聞春身形極快,閃躲及時,嘴角咧開,“嘿,你打不着我!
我告訴你,老頭子,我這次帶着錢回來的,說明不用靠搶,我們照樣能有錢,既如此,你也不用強逼我接你的衣缽,我有法子能幫你搞到更多的錢。
”
聞老大也不生氣,鷹眼如炬的看着自己這個九代單傳的兒子,心頭有火,又不能大發雷霆,實在憋屈至極。
不過,聽他說到錢,便道,“哦?
如何搞到錢,你倒是好好給爹分說分說。
”
聞春得意道,“我在山下認識了謝迎的女兒。
”
聞老大眸光微頓,眉梢一挑,“你這麼能耐呢?
識得謝迎的女兒?
”
聞春呵笑道,“當然,我不但認識了她,還與她成了極要好的朋友。
”
聞老大越發好奇,“那你睡了她沒有?
”
聞春沒想到當爹的這般直白,俊臉瞬間漲得通紅,“關你什麼事兒!
說出這種話,你簡直是傷風敗俗!
有辱斯文!
”
聞老大哈哈一笑,銳利的雙眸多了幾分揶揄,“你連睡她的本事都沒有,還有本事從她那兒弄錢?
”
聞春心裡窩火,傅嘉魚在他心裡是不可亵渎的仙女,容不得人侮辱。
他臉色冷下來,“我有辦法取得她的信任,将來成為謝氏的一把手,謝家的财庫唾手可得,你難道不感興趣?
”
聞老大對謝家的财庫當然感興趣,謝迎一人身上的财富比大炎的三個國庫還要多。
她手底下除了明面上的這些商鋪田地莊子,還有幾處幾輩子也挖不完的礦産。
什麼金子銀子,對她來說,就是在礦裡随便挖幾車的事兒。
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這樣難以描繪的龐大财富……如今盡系于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身上。
他沉吟一聲,摸了摸下巴上虬結的濃密胡須,慢條斯理道,“你的提議也不是不可以,要想讓我放過李家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隻是,就算你是我九代單傳的親兒子,跟你老子談判,也要拿出該有的誠意。
”
聞春滿臉倔強,“你說,要什麼誠意?
”
聞老大伸出粗粝的食指,指着他的鼻尖,緩緩道,“把謝迎的女兒給老子睡了。
”
……
傅嘉魚在馬車裡小憩了一會兒,一睜眼,天又黑了下來。
寒風呼啦啦的吹,鑽進車裡,刮得人面皮生疼。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擡手撫了撫跳動的心口,眉目間浸染着一抹疲倦,“疏星。
”
車外一片阒寂,沒人應聲。
傅嘉魚心裡多了一絲疑惑,動了動睡得僵麻的身子,剛想打起簾子出去看看,便見一隻蒼白的大手伸了進來。
随後,露出一張蒼白帶汗的俊臉。
“聞春?
”
傅嘉魚一愣,忙去扶他,“你怎麼了?
怎麼突然回來了?
吳伯伯派去的人呢?
”
聞春扯了個笑,龇牙咧嘴的吸了口涼氣,在馬車裡坐下,瞧着倒像個正常人,隻是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臉頰兩側多了幾分不正常的薄紅,“我抄小道下來的,沒什麼大事兒,就是下山的時候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腰有點兒疼,怕是傷了骨頭。
昭昭放心,那馬賊的頭領答應我了,不會對李家動手,我們放心出發吧。
”
傅嘉魚蹙着秀眉,便要去掀他的袍子。
聞春身子僵住,呼吸急促了幾分,忙按住她細嫩的小手,又飛快将手拿開,耳根子一陣發燙,“别看,我一會兒找人抹點兒藥膏就好。
”
傅嘉魚尴尬的收回手指,“對不起……”
聞春嘴角翹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如畫的眉眼,“這有什麼,我願意替你做這些。
更何況,他是看在你送的那些金子上才放過了李家,跟我沒什麼幹系,我就是跑了一趟,還不小心折了個腰子。
”
說着,咧開嘴角,直呼疼得要命。
傅嘉魚掩唇一笑,起身下車,揪着他的衣袖将他拉下來。
聞春低眸,視線落在女子纖長的指尖上,幾分失落,幾分歎息。
不過,很快,他便收拾好情緒,一瘸一拐的跟在女子身後。
臨時搭建的營帳裡,他站在不遠處,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去找吳青柏,去找大夫,去讓人給他療傷。
光影交錯的夜色中,幾個氣死風燈挂在馬車前頭,随着寒風滴溜溜的轉悠着,女子身影瘦削,卻婀娜多姿,那道背影纖細挺拔,像一棵小白楊屹立在影影綽綽裡,高貴,鎮定又無所畏懼。
他不知心中是何種複雜揪心的滋味兒,有點兒發酸,又有些甜滋滋的。
“昭昭……”
低沉的一聲,也不知叫給誰聽。
隻是心髒疼得快碎了。
傅嘉魚吩咐好手下的人,回過頭來,對聞春嫣然一笑,“聞春,你先回你的馬車去,一會兒我帶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傷筋動骨不是小事。
”
聞春低下頭,俊臉微微泛紅,不管怎麼樣,隻要能得到這一笑,他便是死也值得。
他轉過身子,往自己的馬車走了幾步。
身體裡那股子燥熱越來越猛,他手腳乏力,大手用力撐在馬車旁,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