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待其他人說話,皇後就開口道:“禅師問純貴嫔?
莫非,純貴嫔便是禅師推算出的妖孽?
”
空見禅師點頭。
其他人的眼神或驚或怕,或是擔心或是慶幸,紛紛落在江詩熒的身上。
卻見江詩熒絲毫不慌,眼睛微微眯起,問道:“禅師是根據生辰八字,推算出本宮為藏匿在後宮中的妖孽?
”
“正是。
”
江詩熒似乎有些驚訝,先是“呀”了一聲,然後說道:“可是本宮剛剛一時走神,不小心寫錯了,寫的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八字。
”
不止空見禅師,其他人也是一愣。
皇後反應極快:“純貴嫔怎麼會有本宮的生辰八字?
”
“是我大姐姐給我的。
”
就讓她去跟慧妃求證吧,反正就算慧妃否認了,皇後也不會信。
貴妃走上前去,拿起桌案上皇後的生辰貼,然後奪過空見禅師手中江詩熒的生辰貼。
将兩份生辰貼打開,細細比對之後,說:“呀,果真是一樣的。
”
就聽江詩熒輕笑道:“看來,空見禅師根據生辰八字推算出來的妖孽,不是本宮,而是皇後娘娘呢。
”
所有人的視線,都随着江詩熒的話,落在了皇後身上。
這禅室裡沒有傻子,事到如今,誰還看不出來這所謂的妖孽,其實就是被設計好的一個局?
就是不知純貴嫔,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被害者,還是那個背後的布局之人?
空見禅師那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是再也維持不住了。
他的額頭上,眼見着就有一滴滴汗水凝結、滴落。
皇後心裡暗罵了一句“不争氣的東西”,然後眼神像刀子一樣,射到江詩熒的身上:“純貴嫔好大的膽子。
”
江詩熒卻絲毫不受影響,臉上的笑意不僅不曾收斂,反而更張揚了些:“皇後娘娘這話,不應該說給臣妾,應該說給空見禅師。
”
“這事,還請空見禅師給哀家一個解釋。
”
母後皇太後是信佛,不是缺心眼兒。
空見禅師現在,可以說進退維谷。
說妖孽是純貴嫔,但是那生辰八字卻是皇後的。
說妖孽是皇後,但是他的命門可還被人家拿捏在手裡呢。
陸昭霖冷哼一聲道:“拿下。
”
眼看着,禦前侍衛的手就要碰到空見禅師了,就聽門口傳來一聲佛号——
“阿彌陀佛。
”
衆人回頭一看。
“空明大師怎麼來了?
大師不是隻渡有緣人嗎?
”
母後皇太後的語氣之中,完全不見之前對空明大師的推崇。
空明大師不急不惱,雙手合十道:“貧僧見過各位施主。
貧僧此時前來,原因有二,一是這裡有一位極貴之人,貧僧特來一見。
”
“哦?
”母後皇太後道:“大師的師弟可是說,這裡有轉世的妖孽,怎麼大師如今卻說,這裡有極貴之人?
”
空明大師不答,而是信步走到江詩熒面前,道:“敢問這位施主是?
”
姚興德先瞥了眼陸昭霖的臉色,見他并無不悅,這才開口道:“這位是純貴嫔娘娘。
”
空明大師雙手合十,沖着江詩熒行了一禮,道:“貧僧見過純貴嫔娘娘。
”
江詩熒隻是點點頭,道:“大師有禮了。
”
言語行為間,并未見什麼特别的尊重與推崇。
空明大師并不介意,微微一笑道:“觀娘娘面相,身負累世積攢的大功德,此生必為極貴之人。
”
他這話雖然是在擡高江詩熒,但是江詩熒卻對他毫無好感,隻覺得這所謂的大師和剛剛的禅師一樣,都是面上光風霁月,其實一肚子雞鳴狗盜的欺名盜世之輩。
是以,她說道:“本宮被陛下封為正三品的貴嫔,可不就是富貴已極了嗎?
”
空明大師搖搖頭,道了聲“非也”,卻并不多做解釋。
皇後等人心中猜想,這“極貴”二字,莫不是說純貴嫔有朝一日會登上皇後之位?
又或者,更進一步?
母後皇太後本就不喜歡江詩熒,現在更不想聽空明大師誇她的命有多好,于是打斷道:“大師不是說原因有二嗎,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
空明大師先是長歎一聲,然後道:“二是貧僧這師弟犯了戒,但是他的命門被人拿捏住了,貧僧若是不來,他怕是不會輕易吐口。
”
接着,就見他走到空見禅師面前。
“師弟此刻仍是執迷不悟嗎?
”
空見禅師分明已經慌了神,卻仍然堅持:“我不知師兄在說什麼。
”
方才被擲出的那枚桃木簽就擱在桌案上。
空明大師拿起那支簽,道:“佛祖靈簽中并無此簽,這支簽,是師弟特意做了,然後放進簽筒的吧?
”
空見禅師道:“師兄在說什麼?
我就算特意做了這支簽,也不能保證陛下會擲出啊。
可見,一切皆是天意。
”
話音剛落,就聽到“嘩啦啦”的聲音。
循着聲音望去,就見江詩熒手裡拿着一個簽筒在搖晃着。
這個簽筒,正是方才陸昭霖用過的那個。
見衆人都看過來,江詩熒露出一個笑,然後把簽筒遞到陸昭霖面前,道:“請陛下随意抽取一簽。
”
陸昭霖不懂她要做什麼,但還是配合地将手伸過去,伸手握住一支簽,要拿出來時,卻發現根本拿不動,簽底似乎被固定住了。
江詩熒毫不t意外,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在簽筒底部和圓柱形筒壁間的縫隙處,用力一撬,使得兩者分離。
然後把簽筒的筒壁拿下來。
失了筒壁的支撐,簽子都四散開來,但沒有一支簽掉落到地上。
定睛一看,所有桃木簽的底部,都被半固定在簽筒底部。
此時回頭再去看空見禅師的表情,隻看到一臉的驚惶之色。
江詩熒道:“看來不是天意,是空見禅師自己的意思呢。
隻是不知,是誰在背後授意禅師今日如此行事?”
空見禅師行走江湖多年,經驗豐富,很快就又恢複冷靜,道:“是貧僧自己的主意,并無人在背後授意。
”
“哦?
”江詩熒挑眉,道:“禅師自己的主意?
那不知禅師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
空見禅師道:“若陛下每次都是抽中上上簽,那我們這歸雲寺不過是個被捧得高高的吉祥物罷了。
需得讓陛下抽出支下下簽,遇到些麻煩,等我展示法力解決了這麻煩,自然會被奉為上賓,功名利祿皆不在話下。
”
江詩熒拍了拍手,道:“禅師這話,倒也有些道理。
隻怕禅師,是說了一半,藏了一半吧?
”
看空見禅師閉口不言,江詩熒也不在意,道:“方才空明大師說過,禅師的命門被人拿捏住了,不知禅師的命門是什麼,又是被誰拿捏的?
這命門可真厲害,大師甯可自己認下這罪,被陛下懲處,都要拼了命地護住背後之人。
”
空明大師又是道了一聲佛号,眼看着就要開口,就聽空見禅師急道:“師兄!
”
空明大師看向他,眼中都是失望之色:“事到如今,師弟還是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了。
”
江詩熒懶得看他們這戲碼,打斷道:“空見禅師不肯說,那就讓本宮來猜一猜。
空見禅師甯可自己身死,也要護住命門無恙,想來這命門不是死物,而是活人。
”
聽聞此話,空間禅師臉色驟變。
江詩熒繼續道:“以空見禅師的年紀,這命門想必不是家中長輩。
空見禅師既然出家了,即便是破了色戒有一二紅顔知己,也不會為了女人不顧自己的性命。
”
說到這裡,她故意頓了頓,看着空見禅師灰中帶青的臉,緩緩說道:“我思來想去,這命門,想必就是空見禅師親生的子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