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二日早上,鳳儀宮裡請安時。
衆人行過禮之後落座,就聽上首的皇後道:“宮裡不少妹妹,在宮中侍奉多年,卻不曾晉過位分。
”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去看下面妃嫔們的表情。
有那麼幾個機靈的,就從這一句話裡隐約猜到了什麼,面上帶了不可置信之色,擡頭看向皇後。
就見皇後勾唇笑了笑,道:“是以昨日,本宮向陛下進言,趁着年節的好日子,大封後宮。
”
除了江詩熒已經從陸昭霖那裡得到了信兒,其他人都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話音落下,不少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期待,等着皇後接下來的話。
就聽她道:“陛下已經應允,旨意今日就會發下來。
”
這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
下面坐着的小妃嫔們,一個個都着急地拍馬屁表忠心。
“多謝皇後娘娘記挂着嫔妾們。
”
“皇後娘娘寬和大度。
”
李嫔也道:“臣妾早年在王府裡就覺得,能遇到皇後娘娘這樣的主母,真是祖上保佑才得來的福氣。
”
這“主母”兩個字,刺痛了貴妃的心。
她生平最恨之事,就是遇上陸昭霖時,他已指了婚。
否則,以她的家世,怎麼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去做側妃。
聞言,皇後還沒說什麼,貴妃就出言嘲諷:“李嫔先别急着拍馬屁,你是犯了錯被陛下貶斥的。
這大封後宮的名單裡,未必有你。
”
李嫔想回她兩句,終究記得如今身份懸殊,話說出口,還是規規矩矩的:“陛下和皇後娘娘議定的事,貴妃娘娘如何能得知?
還請皇後娘娘宣布這名單,也好讓臣妾們提前高興一二。
”
皇後道:“也罷,本宮便提前告訴你們。
”
衆人都豎起耳朵看向她。
皇後從高位開始說起:“靜妃晉為淑妃,玉昭儀晉為玉妃,芳昭容晉為芳妃。
”
貴妃已是四妃之首,再往上就是皇貴妃,輕易是不會封的。
跳過她,并不令人意外。
倒是謹妃和麗妃,也被跳過去了。
謹妃的面上仍然是一貫的溫和甯靜,不見失落之色。
麗妃卻不然,聽到“玉昭儀”三個字時,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晉位無望,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皇後繼續道:“純昭媛晉為純昭儀。
”
江詩熒昨晚就知道這事,面上不見什麼變化。
其他人聞言,則是紛紛看向她。
一個個的,都在心裡啧舌,陛下這也太偏寵她了吧,這才剛晉為昭媛多久,就成九嫔之首了?
麗妃看她的眼神,更是帶了嫉妒和憤恨:“要恭喜純昭媛了。
”
江詩熒淡淡地道:“多謝麗妃娘娘。
”
皇後繼續道:“甯嫔晉為甯貴嫔。
”
李嫔心心念念,下一個就要說到自己,卻聽皇後道:“年美人和薛美人晉嫔位,分别遷居碧煙閣和碎瓊軒。
”
就聽貴妃嗤笑一聲,戲谑的眼神看向李嫔。
李嫔的臉瞬間就紅了。
她的左手邊,齊嫔的手緊緊捏着帕子,險些把指甲掰斷。
“馮美人賜封号良,清才人晉為美人,白寶林晉為貴人。
”
這事兒說完,晉位了的面上都難掩喜色,沒晉位的多少都有些失落。
不等衆人平複心情,又聽皇後道:“純昭媛,明日陛下要帶你去溫泉行宮散心,你記得提前吩咐宮人收拾好行囊。
”
這話一出,殿裡衆人的眼神又都落在江詩熒身上。
張寶林想到昨日拂柳說過的話,純昭媛如此君恩深重,卻不見她提攜自己這個同住一宮的。
這樣想着,她手裡的帕子越捏越緊。
六宮寵愛于一身,就等于六宮怨恨與一身。
江詩熒唇角微微勾起,道:“多謝娘娘提醒,此事,臣妾還未聽陛下提起呢。
”
她語氣慵懶,聲音裡帶了天生的幾分嬌,再配上那張勾魂奪魄的臉,即使這殿裡其他人都恨她恨得要死,也不禁因着她的一颦一笑有了片刻的失神。
等請安結束,衆人從鳳儀宮回到自己宮裡,沒多久,就收到了晉封的聖旨,以及禦前的賞賜。
升了位份的妃嫔們都高興的很,唯有尚服局的人嘴裡發苦。
陛下這一大封後宮,他們就得跟着趕制新的朝服和吉服。
尤其是年節要到了,新的吉服最晚最晚也得在除夕之前送到各宮去。
江詩熒這裡倒還好,九嫔的服制都是一樣的。
昭媛的朝服和t吉服,前幾日才剛送到景陽宮來。
當晚,陸昭霖宿在景陽宮時,隻覺得懷裡的玉人兒今日格外的熱情妩媚。
雲雨過後,他摟着江詩熒,先親了親她微濕的額發,然後問:“阿熒今日似乎格外熱情一些?
”
江詩熒手指輕輕在他的兇膛上畫圈兒,聞言,眼睛瞟向他。
剛剛還哭過一次,她的眼角猶有些紅,聲音也有些啞:“阿熒今日格外開心。
”
“哦?
為着晉封之事嗎?
”
江詩熒原本轉圈兒的手指停下,輕輕點了點他,道:“才不是呢。
”
陸昭霖按住那隻作亂的手,先是捏了捏,又喜歡地親了親,問她:“那是為何?
”
江詩熒的手被他握住,便在他的掌心使壞,邊撓他邊說道:“皇後娘娘今日囑咐阿熒讓人收拾行禮,說陛下要帶阿熒去溫泉行宮。
陛下是為了給阿熒慶生,是不是?
”
說完,她眼睛裡盛滿星光,看向他。
陸昭霖心裡暗罵皇後多事,以往怎麼沒看出來她嘴這麼碎。
他先是親了一口江詩熒的紅唇,才說道:“本是要給你個驚喜的。
”
江詩熒綻開笑顔:“已經很驚喜了,陛下真好,阿熒還沒去過溫泉行宮呢。
”
然後,就興奮地問他,行宮大不大,都有什麼玩兒的,和避暑的行宮有什麼不同。
陸昭霖被那笑容晃了晃,分不出心神來回答她的問題,隻道:“好阿熒,先讓朕看看你有多驚喜,朕再告訴你這些事。
”
說完,就撐起身子,覆了上去。
江詩熒驚呼一聲,卻被堵在口中。
姚興德在門口等着,本來猜測着差不多該叫水了,就又聽見了殿裡傳來的動靜,揮了揮手,帶着人退遠了些。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陸昭霖才讓人送水進去。
等宮人們把浴桶裡倒滿水之後,他又讓人都退了下去。
江詩熒半靠在床榻上,見此之後,問他:“陛下讓人都退了出去,誰來伺候阿熒沐浴?
阿熒可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
陸昭霖一把将她抱起,往浴間走去,嘴上說道:“朕親自伺候純昭儀娘娘沐浴。
”
說是沐浴,浴間裡也被兩人弄了一地的水。
末了,還是又叫了一次水,讓宮人伺候着洗漱幹淨。
再回到床上時,床單被子等一應用具都已經換了新的。
這次,陸昭霖吃飽喝足,終于有心思回答她那些問題。
他聲音低沉,帶了十足的耐心:“這溫泉行宮啊,并不比雲翠山的行宮大。
但是好在就在京郊,離宮城近,小半日的功夫就能到。
”
江詩熒的頭和他靠在一起,繼續問:“阿熒聽說,泡溫泉對身子有好處,是真的嗎?
”
陸昭霖道:“确實如此。
”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帶她去。
趙院史說過,若能泡一泡溫泉,她能更早一些祛除身子裡的寒氣。
江詩熒測過頭,問:“阿熒看話本子,裡面寫軒轅氏泡過七七四十九日的溫泉後,返老還童,然後羽化升仙。
”
說話時,她溫熱的氣息撲在陸昭霖的側臉上,陸昭霖發覺,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歡。
他笑道:“哪有這麼誇張。
”
江詩熒嘀嘀咕咕地說了什麼,聲音很低,他卻沒有聽清。
轉頭一看,她竟已經睡着了。
陸昭霖失笑,在她眉間輕輕印上一吻,也含笑墜入黑甜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