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五皇子一直在謹妃身邊兒陪着,見狀,擔憂地扶住她的手臂:“母妃。
”
謹妃閉上雙眼,遮去了眼中的恨意和殺意。
半晌之後,再睜開眼睛,看向五皇子時,目光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溫和:“好孩子,母妃沒事。
母妃想要一個人坐坐,你去找你三哥四哥玩兒吧。
”
五皇子不肯離開:“兒子在這裡陪着母妃。
”
謹妃摸了摸他的頭,道:“你的心意母妃知道,母妃想一個人靜一靜。
”
然後,直接讓佩蘭把五皇子帶了出去。
五皇子再待在這裡,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雙手掐上他的脖子。
陸昭霖先是害死了她的情郎,如今又下令斬了她的父親,她真想親手扼死他的兒子,看一看他的表情。
不,不行,她要按捺住自己。
仇要一點一點報,沖動行事,隻會害了家裡其他人的性命。
往常她就做得很好。
當務之急,是先安排人打點一二,讓家裡人流放的路上好過一些。
這樣想着,她喚了佩蘭進來,細細吩咐了下去。
等佩蘭回來複命的時候,問道:“娘娘,奴婢聽說,此次陛下是派了武德司的人去雲州,他們會不會發現,那位殿下的蹤迹?
”
謹妃原本并未想到這一茬,此時聽她提起來,一顆心也高高懸起。
她道:“并未聽說過有什麼動靜,想來那位殿下還是安全的。
”
半晌之後,又聽她道:“若是京裡出了亂子,想來武德司就顧不上雲州那邊兒了。
”
至于該如何讓京裡出亂子,還得容她再想一想。
此時,翊坤宮裡,珍充容也得到了消息。
她手裡擺弄着梅花花枝,一枝一枝正在往瓶裡插。
聽完長夏的話,她輕啟櫻唇,問道:“本宮這一瓶梅花,插得如何?
”
長夏道:“精妙好看極了。
”
珍充容勾了勾唇:“本宮也這樣想。
”
希望謹妃,也能這樣覺得。
半晌後,等房間裡隻剩下珍充容和長夏兩人時。
珍充容問:“父親他們做的手腳,可都清理幹淨了?
”
長夏道:“娘娘放心。
”
“如此就好。
”珍充容歎了口氣:“就是可憐了那些被餓死的災民。
”
長夏道:“那些災民,都是因為謹妃娘娘的父親才被餓死的。
要恨,讓他們都去恨謹妃娘娘吧。
”
珍充容與她對視一眼,莞爾一笑:“你說的是。
”
此時,整個前朝後宮,目光都放在了針對晏庭方和晏家的兩道旨意上。
他們不知道的是,甘泉宮前殿裡,陶信芳在禀報完雲州赈災一事後,上報了一條更要緊的消息。
“啟禀陛下,臣等在雲州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男子,與當年先端王身邊的門客面容極為相似。
”
陸昭霖沉吟了片刻,然後道:“暗中去查,萬不可打草驚蛇,更不要走漏了消息。
”
···
很快就到了除夕。
這一日,江詩熒裝扮停當,正要出景陽宮的門,忽然頓住了腳步,喚了于成益到身前。
于成益道:“娘娘有何吩咐?
”
江詩熒道:“你讓小廚房裡準備幾道好菜,煮上一碗餃子,送去冷宮裡給陶庶人。
”
今兒除夕宮宴,禦膳房的人指定顧不上冷宮。
陶庶人那兒,估摸着又是些殘羹冷炙。
于成益行了一禮道:“娘娘放心,奴才記下了。
娘娘心善,年節裡還記着陶庶人。
”
江詩熒笑了笑,卻不多言。
哪兒是純粹的心善呢?
不過是看陶家有可利用之處。
今兒幫上陶庶人一把,與陶家結個善緣罷了。
等到了宮宴上,就見撷芳殿裡熱熱鬧鬧的,一派喜慶的氛圍。
今兒赴宴的人,無論是後宮妃嫔還是宗室子弟,一個個都盛裝華服,滿臉洋溢着笑容。
就連謹妃,家裡剛出了事,參加年節裡這一場又一場的宮宴時,臉上也還得帶着笑。
江詩熒的目光在殿内掃視了一圈兒,落在五皇子身後時,眼睛微微眯了眯。
離萬壽節宮宴時才過去一個半月,五皇子身邊兒伺候的小太監,竟又換了人。
那兩個小太監的态度也有些不對。
主子身邊的人,謹慎小心是應該的,但若是小心過了頭,可就變成了戰戰兢兢。
五皇子身後的兩個小太監,就頗有幾分戰戰兢兢的意味。
宮宴上不便提及此事,江詩熒便暫且記在了心裡。
一直到了亥時中,撷芳殿裡的宮宴才散去。
江詩熒坐着肩輿回了景陽宮,秋雨和紅英跟着她進了寝殿,服侍着她把身上的大衣裳換下來。
江詩熒道:“我看五皇子身邊兒小太監,又換了新面孔。
紅英,明日你去打探一二。
”
紅英脆生生應下。
等從寝殿裡出來,江詩熒先去廂房看了看平安。
平安睡得很香,江詩熒動作輕悄地從袖中取出一枚繡了吉祥如意紋的大紅色荷包,輕輕放在了他的枕邊。
荷包裡,放了些内務司前些日子送來的金銀裸子,都是梅花、花生、如意等精緻有趣的形狀,全當是他的壓歲錢。
然後,江詩熒叮囑了幾句“好生照看八皇子”之類的話,就出了廂房,去到了正殿裡。
景陽宮裡不當值的宮人們早已經等在了正殿,一個個的都是滿臉笑容,紛紛給江詩熒拜年。
江詩熒高坐上首,每人賞了三個月的月錢當做紅封,然後就打發了他們出去。
于成益留在殿内,眼看着就是有事情要禀報。
果然,等殿裡清淨下來之後,就見他上前道:“娘娘,奴才今兒去給陶庶人送晚膳時,從冷宮裡出來,就遇上了貴妃娘娘身邊的人,提着食盒往冷宮裡走。
等他們走了,奴才又回去冷宮一問,果然也是給陶庶人送吃的。
”
“哦?
”江詩熒挑了挑眉:“貴妃有這麼好心?
”
明面兒上,陶庶人可是推了貴妃落水的人,貴妃不想着報複她也就算了,還會惦記着讓人給她送吃的?
江詩熒的眼睑微微垂下,心裡推敲着這事。
然後,就想起來于成益之前去冷宮打點時,禀報給她的事兒。
她道:“隻怕,之前讓陶庶人日子不好過的,就是咱們這位貴妃娘娘。
”
于成益點點頭:“娘娘英明,奴才也這麼想。
”
江詩熒問:“貴妃的人可看到了你?
”
于成益搖了搖頭:“奴才老遠就瞅見了他們,然後轉身躲到了旁邊兒的宮道裡。
隻是,他們去了冷宮,定能看到陶庶人房裡的那桌子飯菜,再問一問冷宮裡伺候的人,便能知道您在照看陶氏了。
”
江詩熒思索了片刻,道:“明兒你再去一次冷宮,囑咐陶庶人往後小心着些。
貴妃以往隻打着收服她的心思,如今被我這麼一插手,卻是未必了。
”
于成益面色一肅:“娘娘是說,貴妃娘娘可能對陶庶人下手?
”
江詩熒道:“倒也未必就這麼嚴重。
隻是小心一些,總歸是好的。
”
于成益“諾”了一聲,應了下來。
第二日午後,紅英打探完五皇子的事,在江詩熒跟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