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所有警察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但這卻極大地愉悅了池潇,她大笑着:“瞧吧,瞧瞧你們這虛僞的樣子,難過又如何?
憤恨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們死了,依舊不妨礙你們好好活着,這世上沒有比你們更虛僞的人了。
”
為首的警察挂了電話:“遲警官說她馬上過來。
”
池潇這才滿意了,她四處看了看:“林楓,扶我過去坐下。
”
兩人後退坐在了牆角,池潇做着要按遙控器的動作,看到那些警察的臉色,心情難以控制的愉悅。
“你看,有什麼怕的,玩到頭了就玩到頭了,我池潇沒怕過。
”她壓低了聲音對林楓說。
林楓難得一笑,他扯了扯嘴角,同樣小聲問池潇:“那些人的骨頭,在哪裡?
”
“在哪裡……”
池潇也笑,她的目光依舊盯着那些警察,腦袋湊近林楓:“挫骨揚灰,想在哪裡,就在哪裡。
”
林楓握槍的手青筋暴起,卻還是擠出了笑:“所以你騙遲夏的。
”
“嗯。
”池潇說:“就算死,我也要拉她給我墊背。
”
“用這些炸彈嗎?
”林楓問。
池潇用笑回答了他的問題,卻也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怎麼,跟我一起死,你不願意了?
”
林楓發出一聲嗤笑,他舉着槍站起來,對着前方的警察。
“你幹什麼,還沒到時候。
”池潇笑他。
但下一刻,林楓的槍頭卻猛的轉了過來,直抵着池潇的腦袋。
在她還在疑惑的時候,林楓迅速下了她的槍。
“我不願意。
”他在池潇錯愕的目光中說:“我不願意陪你去死。
”
看到這一幕,帶隊的警察一揮手:“上!
”
“誰敢動我!
”池潇怒視着林楓,高舉手裡的遙控器:“誰敢!
”
警察們的腳步戛然停下。
“林楓,你到底是誰?
你敢背叛我?
”池潇看着林楓問。
此時此刻,林楓淡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說:“人民警察,何來背叛?
”
“你放屁!
”池潇破口大罵,高舉着的遙控器狠狠地按了下去。
但她預想之中的聲響并沒有如第一次一樣如期響起。
“你做了什麼!
”池潇朝他吼。
警方蜂擁而上,林楓一言不發,拿過手铐将她反手铐起來。
“林楓,你他媽做了什麼!
”被警方押走的時候,池潇還在質問林楓。
林楓走到她跟前,從她身上掏出那個小盒子,并未解釋她的問題,隻說:“遲夏不會來,爆炸也是假的。
”
池潇,你這一輩子,渾身都不是自己的。
而我,我是心懷悲憫的,想要找回隊友屍骨,為他們風光下葬的那種人。
被押解到車邊的時候,池潇扒住車門:“等等!
我還有一個問題!
”
她轉過身看向林楓:“林楓,所以你救我,護我,忍受我,隻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嗎,你敢對天起誓,你沒有對我産生過一絲喜歡嗎?
”
林楓走過來直視着她:“你我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縱然對你有幾分憐憫,但喜歡分毫沒有,無論是我身為人,還是身為警察,都沒有,更遑論我那些死在你們手上的戰友時刻盯着我,我在執行任務,不是在尋愛。
”
“我們死在你們手上的人又能少到哪裡去!
”池潇眼眶微濕。
林楓聲調平穩:“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正義戰勝邪惡理所當然,你何必委屈?
”
他不再多說,池潇被帶上了警車。
載着池潇的那輛警車離開的時候,他憤然地對着牆壁捶了兩拳。
為他那些死後都不得全首的戰友們。
由不得他疏散情緒,他很快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接到那個号碼加密的電話時,瞿白率先喂了一聲。
這一次,電話裡的人聲音沒有經過變聲處理,聽到“池潇被抓了”那幾個字的時候,瞿白一笑:“原來是你。
”
“是我。
”林楓也笑:“池潇手上有可以制衡老K的線索,我已經交給警方了,剩下的我就不參與了。
”
“嗯。
”瞿白說:“辛苦了。
”
“各為其所,我的職責。
”
林楓頓了頓,像曾經一樣放松地笑:“瞿白,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
那頭瞿白說:“我盡力。
”
“嗯。
”林楓挂了電話。
沒幾秒,有三個便衣打扮的警察朝他走了過來,不知怎麼的,看着那幾個人身上熟悉的氣質,林楓忽然熱淚盈眶。
他并攏雙腿,挺直脊背,在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敬了個無比标準的舉手禮。
“特情三隊隊員林楓,執行任務完畢,現申請歸隊!
”
那三個便衣同樣向他敬禮,三道聲音異口同聲:“同意林楓同志歸隊!
”
縱然歸隊隻是開始,他還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配合調查,但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他的組織。
那裡才是他的家。
***
從池潇這裡拿到的那個小盒子很快送到了常有為手裡。
遲夏也已經從醫院回來了。
“程九那邊怎麼樣?
”常有為問。
“他身上還能詐出點東西來,咱們的同事一直跟着,丢不了,時候到了就會進行抓捕。
”遲夏說。
常有為心潮澎湃:“咱們的同志正在解密池潇那些證據,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你們覺得黃維生那邊現在該怎麼做?
”
遲夏抿了抿嘴:“我先打個電話,咱們的人沒有埋伏在黃維生莊園附近吧?
”
“有一批。
”常有為皺眉:“不妥?
”
遲夏點頭:“常局,讓他們撤離,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老K有自己的情報系統,如果他打算離開,絕不會留着那個地方的。
”
“那他如果跑了呢?
”常有為臉色凝重:“遲夏,咱們得慎重。
”
“常局,相信我。
”
遲夏說:“隻要他人在東州,我跟駱尋就有信心抓到他,現在抓他,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
常有為很為難,但最終還是下達命令,讓盯着老K莊園的那些人都撤了回來。
遲夏走到外面給餘吉的曹斌打電話,得知那邊的大概情況,t臉色有點複雜。
剛挂了電話往回走,手機上突然來了個陌生電話,遲夏遲疑了兩秒才接:“喂?
”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發出了笑聲來:“小狐狸,好久不見啊。
”
聽到這個聲音,遲夏冷着臉色,聲音卻帶着幾分笑:“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十四年。
”
“真是有點久了。
”老K聲音緩緩地:“池潇到底比不過你。
”
“看誰培養的吧,你培養的,進去是必然。
”
遲夏擡頭,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天邊已經露出亮白。
老K并不惱,反而語氣輕松:“這場戲,你是真把我都繞進去了。
”
“祖國教育的好。
”遲夏說。
“你是很出色。
”
老K笑:“蠍子是你們的人,東興早就掌握在了警方的手中,我估計趙五泉和莫老七應該也在你們手裡吧?
你們用這兩個人給我設下連環套,讓我損失慘重啊小狐狸。
”
“所以呢?
”遲夏反問。
“所以,你得受點教訓。
”
老K低笑:“也算是父親跟你見面之際,送給你的小禮物吧。
”
老K那邊挂了電話的同時,遲夏的手機上就收到了個視頻。
視頻裡的人,是楊淑君。
遲夏五年前就已經遇害了的養母,楊淑君。
而視頻時間,正是五年前,楊淑君他們遇害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