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看着駱尋的車子離開,眼睛裡滿是思索,他這個時候離開,是為了什麼事?
她回到餐館,林文覺和曹斌已經回到餐桌上了。
“駱隊怎麼走了,是有什麼事嗎?
”她坐下來,狀似無意地問道。
林文覺也是一知半解:“剛才接了個常局的電話,說是有個案子得去一趟,也沒說清楚怎麼回事,看樣子他也不太清楚吧,沒事,應該不是專案組管轄範圍。
”
想到剛才那個電話,遲夏心裡閃過一抹深思。
會跟屠國安自殺的事情有關嗎?
林文覺擔心遲夏以為駱尋是故意找借口離開,怕遲夏多想,趕緊說道:“遲夏啊,駱尋這個人就是不會怎麼表達,這兩天你跟着他查案,應該也能發現,他這個人通常是隻做不說,有時候嘴巴不饒人……”
“我知道林哥。
”
遲夏笑了起來:“駱隊是個好隊長,我沒有生氣,更沒有難過,你們不要擔心。
”
林文覺和曹斌卻隻當她這是客套話,兩個人在飯桌上一頓輸出駱尋的優點,搞得遲夏忍俊不禁。
但她總是心不在焉想着屠國安的事,一個還有一周就執行死刑的犯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自殺?
難道,跟她去找他有關?
但上次會面,屠國安并未給出任何可疑的線索啊……
大家說話的聲音在耳邊響着,遲夏一邊夾着菜,一邊回想着和屠國安見面時的細枝末節。
而另一邊,駱尋風馳電掣的到了第一監獄,焦躁不安的監獄負責人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你可算是來了!
”
蕭方,第一監獄監獄長,也是駱尋以前在警校的朋友,兩人同級不同班,算是有點交情。
駱尋朝他走去,在夜風中扒拉了幾下頭發:“死刑犯自殺?
老蕭,這有點不合常理啊,到底怎麼回事,仔細給我說說。
”
“奶奶的,誰說不是啊!
”
蕭方咬牙切齒:“你說他急什麼,遲早都要死的,非要選擇這種法子自殺,我爺爺今晚九十大壽我都不能回去祝壽!
”
駱尋頓了頓腳步看了眼哀怨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個屁!
”
蕭方捶了他一拳:“這事兒你得幫我查清楚,不然我還得受處分!
”
“我就是過來看看情況,你可别太指望我啊,這案子不該我管的,對了,人在哪兒死的?
”駱尋問他。
說到這個蕭方就來氣:“這小子,我想破腦袋我都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做!
”
駱尋等着他的下文。
蕭方說:“前兩天他們監房鬧矛盾打了起來,屠國安被打的最嚴重,腦袋開了瓢,其餘幾人都關了禁閉,他受傷有點嚴重,監區負責人就申請了外出就醫,這流程沒問題吧?
”
“嗯。
”
駱尋眉心一擰:“就醫過程中自殺的?
”
“對!
”
蕭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趁着獄警和醫生交流的時候,他在輸液管上動了手腳,大量空氣進入靜脈,這小子他一聲不吭啊!
”
這會兒駱尋都無法理解了:“他有病吧?
”
“誰說不是!
”
蕭方擡頭看了眼月亮:“他沒有任何必要啊,你說是不是?
駱尋,你知道空氣殺人有多痛苦吧,這前後就一周的時間,他出于什麼目的他非要選擇這個方式自殺?
犯不着啊他!
”
“做屍檢吧。
”
駱尋目光思索:“要盡快,另外,咱們得見一下他同監房的人。
”
“嗯。
”
蕭方臉色也嚴肅了下來:“我馬上安排。
”
駱尋專門叫了甯弈過來屍檢,氣的甯弈在電話裡大罵:“我看你是真不要臉,你知道今兒什麼日子嗎,今天我跟我媳婦結婚紀念日!
”
“那也行,你先過紀念日。
”
駱尋很體貼地說:“兩個小時夠了吧?
”
回答他的是甯弈咬牙切齒的怒罵聲,對方罵罵咧咧地說了他一通,最後道:“等着!
”
打完電話沒多久,蕭方那邊安排了駱尋跟屠國安監房的幾個犯人見面。
屠國安所在的監房是六人監,此時一個個的過來跟駱尋談話。
所有的談話彙集到一起就是:是屠國安主動挑釁,大家忍無可忍才會大打出手,但他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下死手。
為了謹慎起見,駱尋和蕭方又去看了監房的監控錄像。
确定那幾個犯人沒有撒謊,事實上在監房,除了在廁所還有點私人空間,其餘的一切都暴露在監控當中,要證實他們是否撒謊要簡單的多。
“你看這裡。
”
蕭方指着監控:“這個犯人先進了廁所,屠國安後進入,犯人很憤怒的出來了,随後屠國安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傷痕,但很顯然,兩人有掙紮,如果對方會欺負屠國安的話,他會等會再進去。
”
“嗯。
”
駱尋說:“犯人說了,是屠國安率先挑釁,詛咒他母親,但他當時沒動手。
”
“這個犯人叫李先,是這個監房的老大,當初殺人是因為對方欺負他媽,導緻他媽癱瘓,要是屠國安拿這個挑釁人家,那不被打才怪啊……”
蕭方一臉不解:“這屠國安到底想幹嘛啊?
”
“他的目的就是引戰受傷,得到出監房的機會。
”
駱尋反複看着監房的監控:“監房那幾個犯人,他都挑釁到了。
”
“而且你看。
”
駱尋把打架的視頻放大慢放:“看出來了沒有?
”
蕭方仔細看了兩遍,恍然大悟:“你看他這腦袋,受傷最重的地方,他自己撞上的!
”
駱尋點了點頭:“監房那幾個犯人我看了,都是老油條,就算打起來他們也知道輕重,這一切都是屠國安故意的。
”
“故意為了出去自殺?
”
蕭方快把頭發都薅沒了:“他為啥啊!
他圖什麼啊!
”
駱尋也很好奇,一個即将實行死刑的犯人,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去自殺?
還是選擇那麼痛苦的方式?
“最近有人來探屠國安的監嗎?
”駱尋點了視頻的暫停鍵問蕭方。
蕭方仔細想了想,遲疑着搖了搖頭:“前兩天省廳那邊派人來詢問過一些重刑犯,屠國安也在其中,但他也不是唯一,監區很多重刑犯都被詢問了。
”
“省廳那個犯罪心理學研究的活動?
”駱尋問。
“對,就是這個,而且這個還是鄭老師牽頭的,你應該知道吧?
”
這個駱尋的确知道,他的老師鄭景懷,十年前從警局退休後就開始研究犯罪心理學,上次遲夏問他早上有沒有在東州大學,就是因為周衍宸的案子遲遲沒有進展,鄭景懷奪命連壞Call讓他去聽他的心理學講座換換腦子。
關于這個心理學研究課程駱尋也聽鄭景懷說過,省廳很重視這個,派人去各個監區采集樣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他的家人呢?
”駱尋又問。
說到這個,蕭方還有些唏噓:“這個屠國安有個雙胞胎的哥哥,這兩兄弟那是一個天一個地,他哥哥是個成功的企業家,而屠國安卻隻是個修理工,哥倆不怎麼來往,屠國安入獄後他哥都沒來探過監,但能讓他在裡面好過一點的事,那邊都會找人來跟進,也算是仁至義盡吧。
”
也就是說,屠國安的自殺完全是突然起意,自發的?
駱尋覺得不太可能。
“先找一下那個來采集樣本的人吧,看看他們詢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線索。
”
駱尋看了眼時間:“待會有人過來屍檢,我先回去跟常局彙報,或許這個案子有專人接手。
”
蕭方沉着臉點了點頭:“t今晚辛苦啊,回頭請你吃飯。
”
駱尋哼笑一聲,跟他擺擺手:“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