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清婉收拾妥當出門,卻在府門外意外遇到了她的父親,林家大爺。
“父親。
”林清婉福身行禮。
“起來吧,今日天冷,你還病着,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
”
林大爺少見的關心讓林清婉有些錯愕。
“畢竟是去做客的,若是裹的太嚴實,讓人家看出病容總是不太妥當,好在女兒出門時喝過藥了,父親放心。
”
“嗯。
”林大爺對這個嫡女一直是十分滿意且驕傲的,“你自小就聰慧,辦事也細緻周到。
”
“去到司府後好生與你大姐姐談談,咱們與司家雖是姻親,可如今牽連到沈家,一切就說不定了,你心中也有個數。
”
林清婉心中微驚,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女兒曉得。
”
“行,沈府與司府不同路,那為父就不等你們了。
”
林大爺上了馬車離去。
“恭送父親。
”林清婉福身一禮,直到馬車走遠才起身,面露深思。
正想着方才父親的話,一時間沒注意身後有人到了跟前。
“想什麼呢?
”林軒瑾的聲音突然響起,透着幾分關心。
林清婉抿抿嘴,行禮喚了句“大哥。
”神色比起面對林軒逸時疏離許多,甚至透着防備。
林軒瑾淡淡應聲,掩下眸中情緒,“外面冷,先上車吧。
”
馬車裡,兄妹二人一左一右,誰都不說話,氣氛不免有些尴尬。
不像親人,倒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想到父親最後的話,林清婉率先開了口。
“方才我在府門外遇到了父親,他去了沈府。
”
“嗯,昨日母親一同給沈家下了帖子,黑甲衛出手事關重大,咱們林家能力有限,父親去尋表弟和姑父商量對策。
”
其實就是求人罷了。
林清婉心中清楚,又道,“父親話裡話外囑咐我,去到司府多加小心,怕此事與司家有關。
”
林軒瑾神色如常,沒什麼變化,問林清婉:“那你怎麼看?
”
林清婉:“大姐姐在司家并無地位可言,所以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
林軒瑾點頭,“也可能是你擋了他們的路,迫不及待想将咱們林家踢出去。
”
林清婉自然也想到了,神色有幾分鄭重,“若真如此,隻怕三哥的事情不小,可黑甲衛的首領是淮陽王世子,都說此人是個有謀略的,他會甘願被司家利用?
”
“就算做個替罪羔羊總是跑不掉的,若司家早有準備,隻怕咱們碰到硬茬了,如今就看父親那邊,沈家是怎麼個态度了。
”
林軒瑾面色少見的呈出憂色。
“人家怕是早千方百計想下手了,二嬸剛好給了人家機會,死皮賴臉的送上門去。
”
林清婉無奈的閉上眼睛,“希望隻是咱們多想。
”
縱使知道可能不大。
兩刻鐘後,馬車晃晃悠悠停在司府門前。
林清婉方一下車,林清怡的奶嬷嬷就滿臉笑意的迎了上去。
“三小姐,大公子。
”
“我家二奶奶等候一早上了,快請。
”
林清婉點頭,對身側的林軒瑾解釋道,“這位是大姐姐身邊的嬷嬷,上次來參宴時就是她來接的。
”
林軒瑾點點頭,一路打量着司府的布局景色,直到走進外院許久,都不見有男眷來迎,林軒瑾面上不變,心中卻是有幾分思量。
林清婉也微微蹙眉,雖說他們是來看大姐姐的,可還有大哥哥這個男眷在,司于陽作為妹夫,他們也已提前下了帖子,就算不露面也該派個人來才對。
這番行為是不将他們放在眼中,還是别有深意?
兄妹兩對視一眼,面色凝重了幾分。
奶嬷嬷也很是尴尬,一路左右張望着,腳步都慢了幾分。
“前幾日二爺身子有些不适,想是還沒起身。
”
林清婉笑笑沒接話,且不說如今已是巳時,單是昨日醉仙樓碰面,司于陽也不像是躺床上起不來的樣子。
不過她也知曉大姐姐日子不好過,自然不會下嬷嬷的臉面,司于陽不将她的娘家人放在眼中也是正常,更何況還是如今兩家有利益沖突之時。
隻是若見不到司于陽,事情便有些難辦了。
三人各懷心思往前走着,右側方迎面走出了幾個丫鬟,手中端着點心茶水一類,邊走邊笑着閑聊。
“咱們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你瞧沈公子多心疼咱小姐,得知小姐病了,又是送東西,又親自來探望的。
”
“就是,咱們小姐長的美,沈公子挂念小姐也是正常,男人嘛,不都這樣。
”
“郎才女貌,你剛剛瞧見沒,我可是看見沈公子含情脈脈的注視着咱們小姐呢,溫柔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
“行了,就你貧嘴,小姐還等着青竹茶好生招待沈公子呢,快走吧。
”
幾人狀若無人般聊着司文情與沈墨如何的男有情,妾有意,情深綿長。
奶嬷嬷氣的臉都青了,可卻不敢吭聲,畢竟在司府,根本沒他們主仆說話的份。
林清婉聽着那些丫鬟議論紛紛從身側走過,面色平靜如水,倒是林軒瑾有些忍不住氣,臉色少見的陰沉。
“沈墨在司府?
”他問前方帶路的奶嬷嬷。
奶嬷嬷頓了片刻,才道:“昨日大小姐染了風寒,聽說是來探病的。
”
她話說的委婉,就怕三小姐心中不痛快,可大小姐如此行徑,分明就是故意打林家的臉,羞辱三小姐的。
林清婉自然知道是司文情的手段,說無動于衷也不太可能,隻不過失望越多,對沈墨的感情就越發淡泊,或許已經談不上感情,隻是對他這個人失望。
父親昨日便已下了帖子要去沈府,他竟跑來司府花前月下,探望佳人,可見利益在前,無論是她還是他的外家,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麼。
内院涼亭裡。
司文情含羞帶怯的站在沈墨身邊,渾身的脂粉氣熏的沈墨皺眉不止。
“你哥哥不是尋我有要事嗎?
他人呢?
”
“哥哥在忙,等會兒就過來了。
”
司文情往沈墨身上靠了靠,頭小心翼翼的挨到了男子手臂上,“昨日你回去的早,後來可是下了好大的雨,回來時又吹了風,害我頭疼了一晚上。
”
“既然頭疼就回去好好歇着吧,我等你哥哥忙完在來。
”沈墨起身便要離開。
“哎…”
司文情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好不容易來了,你就不能陪陪我再走,昨日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就别生氣了。
”
沈墨皺眉看向臉上撲了厚厚脂粉的司文情,應是唇上也擦了粉,臉色看起來的确蒼白,有氣無力的模樣倒是真演出了幾分病容。
不過看慣了這些伎倆的沈墨,怎會不知曉司文情的小心思,臉色有些陰沉。
“你不用向我道歉,隻要往後安分些,别動不該有的心思就成。
”
司文情哽了哽,什麼叫不該有的,她堂堂司家嫡女,想做他的正妻有何不對,不過面上卻是不顯露分毫。
“我知道的,你就别氣了,快坐,我已經派人去請二哥了,我還讓人備了茶水點心來,咱們在這等會兒就成。
”
沈墨皺着眉,面上帶着顯而易見的不虞,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司于陽将他請來,卻至今不曾露面,怎麼都不像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