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溫度适宜,就算下着雨也不會帶來過分的寒意。
被雨水洗過的街道有些積水,空氣中夾雜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
我知道了,我會帶傾傾到Y國來看望你們。
”
“她的情緒還穩定嗎?
”
“好,我知道了。
聽說您這幾天一直沒能休息好,您也要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
挂掉電話,紀宴舟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楚傾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身後。
他眼底的怅然和擔憂漸漸消失,生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傾傾,你在做什麼?
”
楚傾小心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我剛才聽到你和伯父打電話了,伯母的情況……現在還好嗎?
”
剛才她似乎聽到了“心理輔導”、“抗拒手術”的關鍵詞。
紀宴舟本來就沒打算瞞着楚傾,拉着她坐到沙發上,準備把簡秋雪的情況詳細地說給她聽。
“手術成功率百分之六十左右,難度系數很大,我媽想放棄手術,還跟我爸提過想回國。
”
“後來找來一位心理醫生做心理輔導,終于沒有再提放棄手術的事,但是現在離手術時間越來越近了,她幾乎天天做噩夢。
”
紀宴舟沉默了幾秒,“她現在情緒很脆弱,我想帶你一起去Y國陪她,看到我們,她可能會好受一點。
”
楚傾當即說道:“你把公司的事給席副總交代一下,再讓楊助理幫忙買兩張下午飛Y國的機票,正好我們的簽證還沒有過期。
”
紀宴舟愣了一下,“今天下午?
”
楚傾點了點頭,“公司沒有急事的話,我們盡量早點過去。
”
聽她這麼說,紀宴舟沒有再猶豫,“好,我現在就去聯系他們。
”
楚傾站起身,“我去收拾行李。
”
她往樓上走的時候,注意到舟舟正在和毛球玩耍,腳步一頓。
這次去Y國至少要待一周,舟舟和毛球必須要有人照顧,但是她又不放心送它們去寄養。
楚傾思考了一下,給盛希蘭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情況,請求她幫忙照顧一下毛孩子們。
盛席蘭知曉情況之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你和宴舟放心去照顧秋雪,舟舟和毛球就交給我了。
”
……
十個小時的航班,楚傾在飛機上試圖睡上一會兒。
紀宴舟更是眼睛都沒閉一下,對上楚傾迷迷糊糊的視線,讓空姐再拿來一條毛毯。
他的聲音放低,在安靜的機艙内顯得很溫柔,“睡不着嗎?
是不是有點冷?
”
楚傾确實有點冷,拉了拉身上的毛毯,小聲問道:“你怎麼不睡一會兒?
現在很晚了。
”
她想将毛毯分一條給紀宴舟。
紀宴舟搖了搖頭,“我不困,你蓋就好了,别着涼。
”
楚傾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是在擔心伯母嗎?
”
紀宴舟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我擔心手術如果失敗了,她扛不住。
”
能将成功概率提高到百分之六十左右,那三位專家已經盡力了。
如果失敗,就意味着簡秋雪再也沒辦法站起來。
楚傾握住他冰冷的手,“百分之六十的幾率已經很高了,手術如果成功,我們就帶伯母回國做康複,如果失敗了……”
她抿了抿唇,“我們多陪陪她,會讓她心裡舒服一點。
”
紀宴舟微微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陰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傾笨拙地安慰他,“我相信手術能成功的,你别太擔心。
”
她很少見到紀宴舟這麼消沉的樣子。
當年父母遭遇的那場車禍,給紀宴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簡秋雪癱瘓的腿一直是他心裡的一道傷疤。
紀宴舟的手漸漸有了溫度,他不想讓楚傾擔心自己,便說道:“好,睡覺吧,我也休息一會兒。
”
楚傾看着他閉上眼睛,把毛毯分給他蓋,才放心地繼續入睡。
……
晚上八點的L城正在下雨,似乎和海市的天氣銜接上了。
在飛機上睡得很不踏實,楚傾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紀宴舟沒有打算帶着楚傾入住酒店,前來接機的司機徑直将他們送到目的地。
這裡雖然是郊外,但是離市區很近,開車非常方便。
沿途的别墅設計感十足,有兩層小别墅,也有五六層高的大别墅。
楚傾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猜測哪棟别墅是紀家的地盤。
車緩緩停在一座氣派的莊園門口。
楚傾看着眼前的大門,呆了一下。
“這是你家?
”
紀宴舟點了點頭,“準确得說,是我爺爺購置的房産,現在在我的名下。
”
“在Y國出差的時候,我和我爸媽都會過來住,這裡清靜,去市區也很方便。
”
楚傾四處張望,可惜天色已經黑了,很多景色都看不清楚。
“伯母住的醫院離這裡遠嗎?
”
“很近。
”
就是因為近,紀宴舟才想着帶楚傾過來的。
楚傾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國内是淩晨,繼續睡覺吧,我們要調好時差,明天一早就去醫院看望伯母。
”
雨已經停了,紀宴舟牽着她的手往裡面走。
莊園的每個房間都被打理得很幹淨,楚傾洗了一個熱水澡,再次湧起了困意。
她走出浴室,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睡覺嗎?
我感覺好困。
”
紀宴舟讨了一個晚安吻,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先去睡吧,我去洗個澡就來陪你。
”
楚傾鑽進被窩裡,聽着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很快就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