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翻,便看到了紀宴舟初中和高中時候的樣子。
照片裡的少年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普通的校服竟被穿出了幾分時尚感,渾身寫滿了張揚,讓人看了就輕易挪不開視線。
楚傾小聲問道:“伯母,我可以拍一張嗎?
”
有些過于好看了。
簡秋雪樂了,“當然可以,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這本相冊送給你。
”
楚傾搖了搖頭,“我拍下來就好了。
”
這是簡秋雪辛辛苦苦收集的照片,承載着無數記憶,意義不一樣,她不能帶走。
簡秋雪對她眨了眨眼,“這小子确實人模狗樣的,初中和高中收到過許多情書,不過處理方式有些太傷人了,把情書當着人家的面就丢了回去。
”
楚傾微微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永遠開不了竅,就準備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
楚傾開口問道:“伯母為什麼這樣想?
宴舟很優秀,追他的人一直很多。
”
簡秋雪似乎看起來是真的有擔心過紀宴舟找不到對象。
她笑了一聲,“人家初高中就在偷偷談戀愛了,他卻從來沒讓我費心過早戀的問題,學生時期就算了,工作之後身邊一個走得近的異性朋友都沒有。
”
“用宴舟的話來說,那些人沒一個适合他的。
”
簡秋雪看向楚傾,視線溫柔地描摹着她的臉,“之前我覺得他是在找借口,現在我才知道,他以前确實沒有遇到過合适的人。
”
像楚傾這樣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不得不說她大兒子的眼光是極好的。
楚傾的眼睫羞澀地扇動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視線落在吃到一半的點心上,用手指小心地撚起來,一口吃下。
簡秋雪見她喜歡吃,滿心歡喜道:“你喜歡吃的話,走之前我再給你包一盒。
”
楚傾沒有拒絕長輩的好意。
兩人繼續慢慢地翻看相冊,陽光散落在簡秋雪的側臉,給她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
楚傾聽着簡秋雪講述每張照片的故事,對紀宴舟的了解又深了一些,彷佛穿過歲月看到了從前他的模樣。
“宴舟上高中之後就特别獨立了,那個時候就開始對娛樂圈有了興趣,說着等成年之後就想出道。
”
“我和他爸剛開始都是堅決反對的,這個圈子太亂,一不小心就會被帶壞。
但是後來也妥協了,反正我們在娛樂圈有産業,可以将他護在羽翼之下。
”
提起紀宴舟,簡秋雪是驕傲又自豪的,“沒想到他不僅沒讓我們護着,反而讓星宸在娛樂圈立足了地位,也沒有染上任何的壞習慣。
”
一個頂流就足以養活一家公司。
簡秋突然想到了什麼,心有餘悸道:“不過當明星是不容易,之前有個狂熱的粉絲闖進我們家的時候真的把我吓到了,那次宴舟發了很大的火。
”
楚傾聽她這麼說便想起了紀宴舟從前遇到過好幾個狂熱私生飯,“那個人是怎麼闖進來的?
”
簡秋雪回想了一下,“她給警察交代說提前過來踩好了點,找到了監控的盲區,翻牆進來的。
”
“那件事之後安保設施就全部升級了,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
……
當翻到最後一張全家福的時候,簡秋雪怔愣地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臉。
那時候的她還很健康,挽着紀書宸的手笑得格外明豔,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帶了兩個孩子的母親。
“不過偶爾……偶爾我也會想念以前的日子。
”
簡秋雪眼神有些失焦,不知道是落在照片上還是何處。
“每天和家人一起用早餐,上班之前先把孩子們送去學校,看着他們進校門的身影,再去公司開啟繁忙的工作。
”
“現在老了,身體也不行了……”
楚傾皺了皺眉,一臉嚴肅地打斷她,“伯母一點都不老,依然很年輕。
”
簡秋雪變化最大的可能就是眼神,從前的她和現在她雖然是一張臉,放在一起卻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笑起來的模樣也與以前不一樣了,眼中總是帶着淡淡的疲憊。
楚傾鼓足了勇氣,輕聲問道:“伯母,您應該有聽說過伯父聯系到了三位專家吧?
我來之前查過資料了,那三位都是醫學界聞名的博士,手中有無數成功案例。
”
簡秋雪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淡了下來,緩緩移開了視線,看得出來對這個話題很抵觸。
但是她不想讓楚傾尴尬,便低聲道:“傾傾,你今天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
“我聽說過了,概率太小沒什麼意義的,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個腿是治不好的。
”
盡管這個話題讓她很不舒服了,簡秋雪跟楚傾說話的語氣依然很溫柔。
楚傾心裡劃過一絲酸澀,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伯母,不是沒有意義的。
”
她将之前與齊柏溫的談話和自己參閱的資料都給簡秋雪說了一遍。
簡秋雪依然不為所動,并沒有從中看到一絲的希望。
楚傾說得口幹舌燥,不免有些氣餒了。
簡秋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又帶了笑意,貼心地幫她添了一杯茶,“喝水潤潤嗓子。
”
楚傾聽話地端起茶杯喝了幾口。
簡秋雪笑吟吟地看着她,忍不住感歎道:“有時候真羨慕希蘭,有你這麼懂事又可愛的女兒。
”
“傾傾,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想再去做手術讓他們陪着我經曆大起大落,那個滋味太磨人了,他們應該也不會想經曆第二遍。
”
除了自身的原因,她原來還在擔心家人的情緒嗎……
楚傾擡眼看向她,“我問過宴舟,他非常希望您能再嘗試這一次,如果放棄這個好機會,将會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
“成功概率目前隻有三成,也許不要報太大希望,但是不嘗試,那就一成機會都沒有了。
”
簡秋雪愣了一下。
楚傾緩聲道:“伯父到目前為止都在聯系國内外的醫學專家,心裡一定也有執念和不甘,他們都不想您再遭罪,但是又很矛盾。
”
這次簡秋雪沉默了許久,最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讓我再好好想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