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姜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從頭到腳換了衣服,原本穿的那套被扔進垃圾桶,車廂裡的暖氣很足,可她還是覺得冷。
【他之前一直跟在阿鬼身邊做事,前段時間有幾天沒聯系,應該是從那之後就換了人。
】
所以姜也并沒有見過。
她打了個寒顫,腦子裡亂糟糟的。
回到邊城時已經快八點,把車還給租車行後回家,雨已經停了,水浸浸的空氣裡夾雜着下水道的腐臭味。
租房樓下蹲着一條流浪狗,她從旁邊走過,狗扯開嗓子叫喚。
“汪汪汪!
”
“再叫把你炖湯喝!
”
“……”
姜也雙手緊握着拳頭,有種看這世間萬物都不順眼的糟心感,吼完一句上樓,眼睛仍然脹得生疼。
她沖進洗手間。
鏡子裡的女人臉色蒼白,整夜沒睡的狀态活像個吸皿鬼。
短短幾天,死了三個人。
命就這麼不值錢。
姜也定定的發了一會兒呆,打開水龍頭洗臉,冷水撲到臉上的刹那間,她仿佛看到了黃毛那張煞白的臉,頭上頂着一個皿洞。
她在洗手間裡待了二十分鐘,出來,平靜的躺在床上。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手機響了。
是許溫延。
“喂。
”
“是我。
”
“我知道。
”
姜也聲音沙啞,“消息是個陷阱,常遠白跑一趟,黃毛也死了,我眼睜睜看着他被扔進那條大河裡。
”
男人沉默。
這種沉默是陪伴,也是無能為力。
“許溫延。
”
“嗯。
”
“這條路還要走多久?
”她聲音很輕也很壓抑。
“後悔了嗎?
”
沒有。
她的哥哥、父母,都因此而死。
他們現在的位置隻是處于枝節末梢,而往上是更加龐大的犯罪組織,隻有把整個W連根拔起,才能算為他們報仇。
姜也側着身,窗外一掃昨日的陰霾,陽光清明透亮的照進來,照在身上久了,竟然也能感覺到些溫柔。
“不後悔,我隻是……”
她把整張臉悶進被子裡,“不想看到有人死。
”
又是寂靜無聲的兩分鐘。
“姜也。
”
“嗯?
”
許溫延呼吸很沉,字字句句都包含着隐忍的無奈,“你要想清楚,如果不能調整好自己就退出去,繼續留下,這種事情就是家常便飯。
”
“就算有天死的人是我,就算有天需要你親手殺了我,你也必須做到面不改色。
”
他的路,一個人走沒關系。
但他怎麼忍心看她痛苦?
“你……明不明白?
”
姜也靜靜的聽着,男人低醇磁性的聲音就在耳邊,仿佛給她心裡的那朵花注入了能量,“我不走,我會調整好自己。
”
她聲音堅定暗啞,腦海裡卻是刀光劍影的撕扯。
覺得無力。
覺得自己渺小。
以為能做的很多,實際卻什麼都做不了。
許溫延聽着她的呼吸聲,深深地歎了口氣,“阿鬼那個人疑心很重,死兩個人對他來說并不代表什麼,保護好自己,嗯?
”
姜也說了個好,翻身看着天花闆,半晌才開口:“我不确定阿誠是什麼人,你能不能想辦法确認一下他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