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瞪大眼睛,很用力的才能看清楚上方的黑影,她伸手去觸碰他的臉,聲音很輕很輕,“我來哄你。
”
他一頓,嗓音低涼。
“你,哄我?
”
分明什麼都看不見,但姜也就是能感覺到他眼裡傳出來的、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甚至是帶着諷刺的看着她。
她咬了一下嘴唇,“你讓哄麼?
”
不讓的話,就算了。
“那你今天的準備是不是不太充分?
畢竟姜小姐慣來的手段,都是以色侍人。
”
從前她對他的勾引從不隐藏,每次都帶着直截了當的目的,沒有什麼事睡一覺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就兩覺。
但今天被他冠以“以色侍人”的标簽。
是侮辱。
姜也氣笑了,頓了頓還真就擡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說得對,我就是以色侍人,許總不也每次都抵擋不住我麼?
”
她往前湊近他耳邊,吐氣如蘭。
“老公。
”
那一瞬間,許溫延眸裡如同山崩地裂。
他倏然扼住她的下颌,嗓音冰寒,“姜也,領證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絲毫真心,現在也用不着拿這兩個字來惡心我。
”
姜也沒吭聲,臉色蒼白。
男人精銳的眸光仿佛能捕捉到她的反應,冷笑。
“不必這麼忍辱負重,今天我不會睡你。
”
他甩開她,翻身躺在旁邊。
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輕,姜也兇口劇烈起伏的喘了幾口氣,心髒有密密的疼滾過,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被這黑夜給吞噬殆盡。
她沒說話,旁邊的男人也沒再開口。
這無聲的沉默,仿佛彼此都刻意放輕了呼吸。
這還是第一次——
他們躺在一張床上,但什麼都沒做,她沒有貼上去要親親要抱抱,他也沒有半威脅半輕哄的讓她趕緊睡覺。
許溫延閉着眼睛,呼吸很重,腦海裡都是刀光劍影。
過了良久良久。
雙方都以為彼此已經沉睡。
他嗓音沙啞的,“姜也,放過自己,也放過我。
”
兩天前他說【放過自己】,今天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放過我】。
看來她是真的讓他為難啊。
姜也沒有回答,閉着的眼角有濕意,她隻要倔強的不睜眼,眼睛裡的東西就不會流出來,微微擴張的鼻翼隐忍克制。
她已經兩天沒合眼。
頭疼欲裂,就隻能強迫自己睡覺。
她成功了。
所以她沒有看到,男人給她蓋被子時的小心翼翼、給她整理頭發時的溫柔纏情、輕撫她臉頰時的無奈痛心。
許溫延一眨不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整夜都沒有合眼。
——
姜也這一覺睡得很累,夢裡走馬觀光的閃過很多場景,醒來時恍如隔世,抱着腦袋半天緩不過來神。
須臾。
她轉頭看向旁邊。
床上一片平整,完全沒有多餘的人睡過的痕迹,整個房間安靜得不可思議。
“許溫延?
”
姜也額角的經脈跳動兩下,心裡乍然空曠無聲。
她趕緊翻身起來,狂奔着跑向洗手間裡,沒有人,出來,剛想下樓又突然腳步一頓——
轉身。
桌上放着薄薄的一張紙。
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