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花廳腥風皿雨,怒氣沖沖離開的五房婆媳卻是出乎意料的愉悅。
等到沒有人了,崔大娘才卸去僞裝的怒色,高興地對着葉蓁蓁說道:“總算擺脫掉張氏了,那人心狠毒辣,人面蛇心,若是真的留在祖宅住下來,不知道還要使什麼算計的手段,咱們如今勢單力薄,去外邊住最好。
”
葉蓁蓁理解的點了點頭,以前五房勢力也不算小,還是被大房給算計了,更别說現在了,她們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戰略性撤退還是很有必要的。
葉蓁蓁對崔大娘的決策表示崇高的敬意,殷勤地拍着馬屁,“娘,您真是神機妙算,您是不是早就猜到清風苑被大房占了啊?
”
不然她也不會主動提起住所,搶先占了先機,将了大房一軍。
“你這個促狹鬼。
”
崔大娘虛點了葉蓁蓁一下,臉上不可避免地被她逗出笑容:“大房都不是吃虧的性子,清風苑空下來,他們肯定要占了的。
當然,在此之前我也打探過消息,知道清風苑已經易主了。
”
至于打探的對象,自然是柳氏了。
經她這麼一提,葉蓁蓁還真想起崔大娘有次收到清河的來信,神色很是低落,當天心情也不好,連飯都沒吃幾口,她還以為是因為感物傷懷,沒想到是收到了令人不悅的消息。
再怎麼說,清風苑也是娘和公公的院子,公公逝世,連他們的家都保不住了。
葉蓁蓁瞅了瞅崔大娘突然變得傷懷的神色,連忙安慰道:“娘,清風苑沒了也不算什麼,您現在不是還有我和維桢麼?
京城的崔宅才是咱們的家。
”
崔大娘釋然一笑,欣慰的點了點頭:“是啊,有你們的地方才是家,那處已經被人家占的院子,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
剛把崔大娘哄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呼叫聲,葉蓁蓁轉頭一看,便看到柳氏母女在後頭,不由停住了腳步,問道:“六嬸,十二妹妹,你們怎麼也來了?
”
柳氏和崔清岚走得急,稍微有些氣喘,崔清岚好些,替母親回答了:“五伯娘,九嫂,我娘說要幫你們安置,便追着出來了。
咱們快些走,我聽到大伯娘說下了命令要追你們回去,可别被她們的人攔下來了。
”
一邊說還一邊往後張望,急得直跺腳,這性子還真不像是個大家閨秀,葉蓁蓁瞧着還挺可愛的,估計這個十二妹妹私底下也是個活潑的。
崔大娘也笑了,喜愛地拉住崔清岚的手,說道:“你且放心,她們不敢攔……好了好了,你别急,咱們走就是。
”
這孩子越說越急,臉都漲紅了,崔大娘不得不改口,牽着人就往前走,樂不可支地對着柳氏說道:“弟妹,青岚這孩子以前瞧着文文靜靜的,沒想到是個急性子,倒是像足了你。
”
柳氏并非崔慶輝原配,前頭的原配夫人難産去世,她作為填房娶進來的。
崔大娘原配夫人沒什麼交情,倒是和柳氏看對眼,隻因她的性子是大家族裡難得的純粹赤忱。
“我可不像她那潑猴,五嫂你是不知道,她在家是能夠拆房揭瓦的,比她弟弟還要調皮,偏偏她爹還縱着,更養得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
柳氏笑着抱怨,眼底卻不掩寵溺,顯然她在家也不怎麼嚴苛約束自家女兒的性子,才養出這麼活潑的姑娘。
崔清岚到底年紀小,不知自家娘親說的是客套話,聞言不高興地嘟起小嘴,白嫩的小臉快皺成包子了,這副可愛的樣子又是惹得的幾個大人笑起來。
就連葉蓁蓁也忍不住露出姨母笑,小姑娘實在太可愛了,她恨不得抱過來捏一捏她的小臉蛋,但顧忌這不是自家孩子,還是用盡體内的洪荒之力給忍了。
難怪崔維桢平日裡喜歡欺負她,想來也是覺得她可愛吧——葉蓁蓁如是自戀地想着。
不過,她也勾起了一抹隐匿的心思,不自覺地摸着平坦的小腹,如果……
“娘,蓁蓁,你們怎麼出來了?
”
熟悉的聲音打斷葉蓁蓁的沉思,她連忙擡頭一看,便撞入崔維桢關切的視線裡,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燦爛的笑容,連聲說道:“維桢,我們是出來找你的。
咱們五房的t院子被大哥住了,娘的身體又不适合住客院,便決定出去外邊住,正好六嬸有一座陪嫁宅子,可以借給我們。
”
她之所以說這麼多話,是因為崔維桢旁邊還有其他人,有幾個胡子花白疑似族中長老的人;也有崔世宏為代表的崔家幾兄弟;更有崔大娘的兄長王君慎……
他們聽了葉蓁蓁的話,臉色俱是一變,特别是幾位老頭子和王君慎,齊齊朝王君慎投去憤怒指責的目光。
其中一位看起來年紀最大、地位最高的老頭指着崔世宏就開始罵:“胡鬧!
簡直是胡鬧!
崔世宏,你侵占胞弟宅院,現在還要把他的妻兒趕出崔宅,你這族長做的,簡直丢盡了我崔家的臉!
”
崔世宏臉色難看極了:“三叔請息怒,内宅的事情是張氏在管,明兒隻是借助五弟的清風苑,并沒有侵占的意思,現在五弟妹回來了,自然是要還回來的。
張氏安排的不妥當,怠慢了五弟妹,我在此替她道歉,還請五弟妹見諒,留在家裡住下來。
”
崔大娘神色淡淡,葉蓁蓁見機又道:“多謝大伯好意,隻是大嫂說得對,我們已經被逐出崔家,族譜上是沒名沒姓的人物,沒權利住崔家祖宅。
既然名不正言不順,我們也沒必要留下,免得落人口舌。
”
崔大娘不好道人長短,但她是晚輩不懂事,告狀才是天經地義。
果然,崔大娘十分配合她的演出,不輕不重地喝了一句,“蓁兒,不許妄言,說這些做什麼?
咱們出去住就是。
”
但想要的效果已經有了,這不,王君慎終于忍不住怒氣,冷笑道:“崔家好規矩,既然如此,我這個外人也不必住下來讨嫌,在下和家妹去外邊住,待三日後再登門。
”
他氣崔家的嚣張和目中無人,君瀾好歹也是他妹妹,王氏女,崔家這般磋磨,豈不是同樣不把他王家放在眼裡?
想到自家妹妹受到的委屈,他原本七分的憐惜立馬漲到十分,半點也容不得妹妹被崔家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