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質疑,立馬從袖子掏出一個木盒子,“看好了,這就是你們店裡買來的落霞膏!
”
李掌櫃從她手上接過,發現木盒正是滿庭芳專用的木材,連盒蓋上戳的滿庭芳印記也一模一樣,至于裡面的脂粉,他更是辨别不出真僞來。
他把脂粉交給葉蓁蓁,“東家,您能否看出什麼端倪來?
”
葉蓁蓁先是觀色聞味,再拔下鬓發上的簪子,用簪子尖挑起一塊,觀察膏體的狀态,心中已經有了底。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小娘子,我再問一句,你着落霞膏真是在我們店裡買的?
沒有被調換了或者是弄錯了?
”
婦人神色有些不安,但不知想到什麼,很快就鎮定下來,“當然是在你店裡買的,十五兩銀子呢,我當寶貝一樣放着,家裡人都不允許碰一下,怎麼可能搞錯!
你莫以為故弄玄虛,我就怕了你!
”
“很好,既然小娘子非要栽贓,那我就要和你辨一辨真僞了。
”
葉蓁蓁朝朝手,“小德子,去店裡取一盒落霞膏來。
”
小德子?
原名叫吳德的跑堂,聞言先是一愣,但還是憑借過硬的業務水平反應過來,迅速取來落霞膏,恭恭敬敬地呈到葉蓁蓁手裡。
“父老鄉親們,大家請看,我們滿庭芳的落霞膏質地輕薄澄淨,色澤瑰麗非紅,宛若晚霞披挂,故有此命名。
”
葉蓁蓁給吃瓜觀衆示意落霞膏的顔色,還用簪子挑了一下,“大家可以看到,簪子挑起來時,膏體宛若流脂,細膩輕柔,毫無滞澀和顆粒感。
但是這個小娘子的呢……不僅顔色深了一層,膏體青重滞澀,分明就是仿品!
”
正是光線正好,衆人眼神也還行,很容易對比出二者的區别,頓時一陣嘩然。
“果然是不同,這小娘子是訛詐!
”
“對對對!
也不知在哪兒買來的便宜貨,用爛了臉,居然栽贓到滿庭芳頭上了。
”
“太可恨了,這種人絕對不能容忍!
”
……
短短一瞬間,風向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婦人被千夫所指,立馬慌了,叫嚣着說道,“這兩盒胭脂質地不同,關我什麼事!
我就是在你們店裡買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粗制濫造,以次充好的!
”
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架勢。
葉蓁蓁怒了,冷笑着說道,“小娘子的家境并不好吧?
哪來的銀子買落霞膏?
”
婦人下意識地挺直兇膛,展露着她身上的絲綢衣裳,“誰說我家境不好了?
沒有點家底,誰閑錢買你們家的東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想賴賬不成?
”
“這點我自然是清楚的。
”
葉蓁蓁目光冷峻,一條條地數着,“小娘子手上有厚繭,虎口、指腹都有裂痕,可見要經常幹重活。
臉上雖然抹了粉,但脖子還是黑黃色,不像是深閨婦人該有的皮膚。
雖然穿着絲綢衣裳,但并不合身。
最重要的是……我還未見過那位出身良好的貴婦人,跟村裡的潑婦似的,一言不合就坐地上的。
”
一言落下,滿堂哄笑。
可不是麼,大家原本還沒注意,這會兒被指出來,婦人便是滿身的漏洞了。
婦人慌了,連忙站起來,更加暴露出她衣裳不合身的事實,因此周圍的笑聲愈發大了。
她依舊負隅頑抗,“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我夫家發迹之前也是鄉下人,我身上留有痕迹也是正常的,你不能以此斷定我買不起你家的東西!
”
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這樣争下去,就别想辨明白了。
葉蓁蓁從太師椅上起來,“你一再狡辯也沒意思,直接上公堂對峙好了。
不是說夫家發迹晚嗎?
因為毀容被休棄嗎?
到時候叫來你家人問一問,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
吳德立馬t張羅着要去報官,婦人終于害怕了,撒腿就要跑,葉蓁蓁一直盯着她呢,直接一椅子丢過去,砸中她的腿,立馬就撲街了。
噗通的一聲鈍響,吳德都替她覺得疼,不期然地想起某位同行被掰斷手腕的畫面,不禁抖了三抖。
你惹誰不好,偏偏惹這位姑奶奶,她可不是好脾氣的主兒。
這不,葉蓁蓁踹開太師椅,直接一腳把人踩上了,“說吧,是什麼人派你來誣陷滿庭芳的?
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不然,還是得送官府!
”
女子一旦進了官府,哪有名聲可言,那可真是一輩子都毀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最近落霞膏風頭正盛,滿縣城的女子都以擁有落霞膏為榮,我夫家窮,買不起你們家的正品,就買了仿制品的,誰知沒用幾天,嘴和臉就開始爛了。
”
婦人哭哭啼啼地開始求饒,眼神不停地閃爍着,“我家男人就和我商量,讓我來你們店裡訛錢,你們這麼大的店,為了名聲肯定會息事甯人,給我們一筆銀子的。
所以,所以……我是豬油蒙了心,一時做了錯事,小娘子,您就饒了吧!
”
“呵,不老實,居然還敢隐瞞。
”
葉蓁蓁冷眼看着她,“若是沒有幕後指使,那你說說,你這身衣裳從哪來的?
這身上的料子,可是比一盒落霞膏還要貴呢。
”
婦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德子,送官!
”
“好嘞!
”
吳德殷勤地走來,還未抓到人,婦人就崩潰了,“别,别把我送官,好,我說,我說就是!
是個丫鬟模樣的人指使我做的,衣裳也是她給我的。
她讓我敗壞滿庭芳的名聲,事成之後給我五十兩,我的臉要銀子醫治呢,所以我就答應了。
”
“丫鬟?
那個府上的丫鬟?
”
婦人這下是真的不知道了,“對方穿的衣裳沒有特别的标志,看不出是哪個府上,我擔心她事後不認賬,還特地跟蹤了一段路,誰知半路被發現了,還被威脅了一頓,我就不敢再跟了。
”
看起來對方謹慎得很。
葉蓁蓁自然不甘心線索就這麼斷了,問道,“你不知她是哪個府上,但長相總還記得吧?
”
婦人精神一振,立馬點頭,“我記得,我記得,她下巴長着一顆紅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