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前往禦書房傳話的大太監回來了,還帶着宣武帝的旨意,“崔葉氏博文強識,可堪狀元郎良配,風氏女比試落敗,不得再作糾纏。
另,賜崔維桢翰林院編修一職,兼禦書房行走,欽此。
”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
葉蓁蓁和崔維桢謝恩起身,臉上不禁流露出喜悅之色,魏王更是毫不掩飾地大笑,“恭喜恭喜,維桢你可算是因禍得福,提前得了授官,當浮一大白!
”
一般來說,殿試前三甲都能夠進翰林院,崔維桢作為簡在帝心的人物,肯定沒人敢在這一環卡住他,所以時間早晚并不重要,魏王祝賀的,是禦書房行走這一職。
何謂禦書房行走?
禦書房行走,通常由翰林院才品兼優者擔任,可以自由觐見皇帝,但凡皇帝有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詢問并得到解答,換而言之,就是皇帝的移動圖書館。
别小看移動圖書館的作用,這一職位相當于天子近臣,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皇帝的決策,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一般來說,禦書房行走都是由德高望重的大儒擔任,如今點了一個年紀輕起的狀元郎,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甭管崔維桢能夠勝任,隻看這份恩典,就足夠說明皇帝對他的态度。
風堇卿聽了這個旨意,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他雖然才高八鬥,但并不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因此從未在翰林院任過職,在“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任宰相”的潛規則下,他一直被正統進士圈子排擠,别看他是天子寵臣,實際上也就是個二等公民的份兒。
因為别管他怎麼努力奮鬥,他的出身決定着他這輩子都做不成宰相!
所以說,崔維桢年紀輕輕就得到如此殊榮,怎麼不讓他百般嫉妒呢?
要知道,他想要挂名禦前行走這個職務很久了——雖然他平日也能輕易見到皇帝,但畢竟不如禦前行走這般有排面!
因此風堇卿内心百般不甘,怎麼也擠不出一句恭喜的話來。
與他相比,恪王的城府要更加深不可測,隻是眼神幽暗了一瞬,很快就畫作一聲豪邁灑脫的大笑,“四哥說得不錯,今日雙喜臨門,咱們師兄弟幾個當浮一大白!
”
這是追憶往昔,打起了感情牌。
是啊,當年崔世昌一同教導過魏王和恪王,論起情分彼此都是一樣,魏王可以拉攏崔維桢,沒代表恪王不可以。
一馬不鞁兩鞍,重臣不是二主。
崔維桢既然選擇了魏王,自然不會再轉投恪王,他隻當看不出恪王的心思,歉疚地拱了拱手,道,“謝過兩位王爺的垂愛,隻是今日匆忙,下官還未叩拜父母,實在沒有時間,隻能改日再約了。
”
魏王可以約,至于恪王嘛,自然是無限拖延了——隻說改日,又沒有确定的時間,不是嗎?
恪王眼神微眯,黑眸中寒光乍現,但是很快,他又變成溫和爽朗的模樣,大方地說道,“這是應該的,來日、本王再下帖子請你,維桢,你可不能耍賴不來。
”
崔維桢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俊臉卻不見異色,從容地應了下來,鳳鳴宮中氣氛一度和諧,再無之前的劍拔弩張,仿佛原本就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似的。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不過是演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