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右腳有傷,雖然已經無礙走路,為了避免加重傷口,她即便站立時還是不敢落下重心,也正因如此,李明荟撞來的力道根本無法卸力,直接像一t根沒有支撐的幼苗一般,朝着一頭栽下去。
而她倒下的方向,正是馬球襲來的位置!
葉蓁蓁瞳孔一縮,瞳仁中倒映着急速飛來的馬球,明明是危急的時刻,她的腦袋卻前所未有地清醒,身體也被激發了潛能,在跌倒的那一瞬間就以手撐地,同時側身平躺,馬球就以急速之勢從她鼻尖擦過,帶起一陣熱風,發絲被吹鼓得淩亂飛舞,險象疊生。
差一點,差一點就受傷了!
“蓁蓁!
”
崔維桢目睹了這驚險的一幕,她的閨名便脫口而出,立馬驅馬趕來葉蓁蓁身邊,他跳下馬把人抱起來,見她手心被粗粝的沙子擦破皮,俊臉頓時一片冷沉。
葉蓁蓁驚魂未定,急速地喘息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不由一陣慶幸,幸好是手着地了,若是換了臉,她這會兒怕是要毀容了。
楚凝嫣也被吓得不起,立馬從魏王妃那兒讨來清水和金瘡藥,崔維桢沒讓她動手,抿着唇搶過來,沉默地替葉蓁蓁清理傷口。
清水入了傷口,疼得她嘶嘶地低叫,崔維桢眼中閃過心疼之色,在她傷口又吹了吹,低聲哄着,“蓁蓁,你且忍着,我替你把砂石挑出來,不然傷口難以愈合,日後還要留疤的。
”
對于愛美的葉蓁蓁來說,身上留疤比殺了她還難受,于是強忍着眼中滲出生理淚水,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不願讓崔維桢太過擔心,即便疼了也是咬唇忍着,崔維桢看了她一眼,繼續清理傷口,末了才敷上金瘡藥,用紗布包紮起來,才算是處理完畢。
葉蓁蓁這會兒已經是滿頭大汗,楚凝嫣立馬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着汗水,心裡氣急了,解下腰間的鞭子,眼露兇光地盯向罪魁禍首:“你是什麼人,故意把崔夫人撞向飛球,是何居心?
”
她怒氣沖沖,很有一言不合就要抽人的架勢。
衆人都知曉她的脾氣,倒也不驚訝,順着她的眼神朝李明荟看去,眼神複雜,這位是恪王帶來的女人,和崔夫人究竟有什麼仇怨?
在他們看來,平白無故就動手,肯定是有仇怨的。
李明荟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她既怨恨葉蓁蓁逃過一劫,又驚懼于恪王宛若刀鋒般淩厲的目光,吓得渾身發抖,“我、奴婢不是故意的……恪王殿下明鑒,奴婢見馬球向這邊飛過來,以為會砸到崔夫人,便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沒想到、沒想到……都是奴婢的錯,請恪王殿下恕罪。
”
大部分人都能看出端倪的事實,李明荟居然還厚臉皮狡辯,最不可思議的是,恪王居然相信了,雖然依舊可見不悅之色,但眼中怒色已經稍緩。
楚凝嫣可不信她的鬼話,毫不客氣地抽了一鞭子,在李明荟不可置信的哀嚎中,冷笑道,“這位姑娘,你自個兒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們可不是糊塗人。
馬球落在左邊,你若擔心崔夫人被砸,應該往右邊拉才是,可你偏偏把她撞向左邊,是生怕她碰不上球是吧!
”
恪王神色驟然銳利,李明荟臉色一白,噗通的一下子跪了下來,“殿下明鑒,奴婢冤枉啊,殿下……”
“拖下去,本王不想再見此女。
”
恪王的侍衛立馬把哭鬧不休的李明荟拖下去,至于她日後是什麼命運,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連最後的餘光都不給李明荟施舍,目光落在葉蓁蓁蒼白的臉上,還未多看,就被崔維桢擋住,眼神閃過一抹暗色,再次擡眸時已經恢複正常。
“此女乃樂坊歌女,本王今日待她出來遊樂,不料她居然膽大包天陷害崔夫人,本王在此向你道歉。
”
恪王貴為親王,還是最受陛下寵愛的兒子,能夠低聲下氣地向人道歉,已經足夠令人驚訝,若是葉蓁蓁敢拿喬不應,難免在外人面前落個嚣張跋扈、得理不饒人的名聲,在以和為貴的普遍價值觀下,高拿輕放才是最合适的解決辦法。
她不知恪王是怎麼和李明荟摻和在一起的,也不想理會,不卑不亢地回道:“恪王殿下客氣了,此時與殿下無關,臣婦不敢托大。
”
崔維桢依舊陰沉着一張臉,葉蓁蓁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他才勉強恢複了面無表情,“内子所言極是,殿下無需道歉。
”
恪王淡淡一笑,讓人看不清想法。
發生了意外,崔維桢已經沒有繼續打球的想法,“蓁蓁,你受傷了,我送你回去吧。
”
葉蓁蓁手上了藥,倒是不怎麼疼了,這畢竟是兩家王爺的對戰,若是因為她的緣故讓崔維桢退場,導緻魏王最終落敗,怎麼都說不過去,日後崔維桢在魏王那兒恐怕會很難做。
當然,這種原因是不能與崔維桢直說的,她故意壓低了聲音,略帶點嬌羞和期待地說道:“我從未見過你打馬球,想多看一會兒。
”
雖然是借口,但也是實話。
崔維桢打馬球的時候,實在是魅力十足,她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崔維桢看到她眼底的熱忱和喜愛,微微一愣,最終還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好,既然你想看,我繼續打給你看。
”
待崔維桢重新回到球場上,魏王不自覺松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今天本王一定帶你赢了這一場,替你出氣。
”
他還真擔心崔維桢離開了,若是沒有了崔維桢,他赢恪王的機會實在不大,雖然隻是一場比賽,但他并不想輸。
雙方是奪嫡的對手,怎麼甘願落于下風呢?
在朝政上不敢明目張膽地露出野心,若是連一場比賽也比拼不過,未免太過憋屈了。
崔維桢理解地點了點頭,周訓庭也道:“恪王一看就不安好心,說不定剛才的誤傷是他和那女人設計好的,他敢挑釁咱們,咱們下半場非得狠狠地教訓回去不可!
”
崔維桢看向對面的恪王,黑眸愈發深邃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