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母女來的時候,葉蓁蓁正陪兒子午休。
旺仔的習慣随了她,中午一定要休息,不然下午沒精神,母子倆今日都累得不行,剛回到院子裡就躺下了,一點也沒有認床的意思。
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說柳氏母女來了,葉蓁蓁立馬爬了起來,略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和衣裳才走出去。
柳氏滿臉的不好意思:“瞧我,來得實在不巧,打擾你休息了,早知道就該攔住秋蕪,不讓她去通傳了。
”
“沒關系,我隻是陪旺仔躺了一會兒,秋蕪是我囑咐過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要通傳。
”
葉蓁蓁喝了一口濃茶,徹底精神了過來,她的視線落在旁邊一聲不吭的崔清岚身上,這姑娘眼睛紅紅的,似是來之前哭過了。
她不解地朝柳氏看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十二娘這孩子着實頑固,讓蓁娘你看見笑了。
”
柳氏歎了口氣,道:“還是方才那件事,十二娘這孩子好說歹說都要去永善堂做一番事業,我并不反對這孩子有志向,畢竟這孩子一直不懂事,她能有這個想法非常難得,但是還是那句話,我們一家子都在景甯,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京城。
”
葉蓁蓁表明她的态度:“十二妹妹可以去伯府借住。
”
“這怎麼行呢?
這府裡并不是住進一個人那麼簡單,還得用心操持,蓁娘你已經夠忙了,又怎麼能讓十二娘麻煩你呢?
”
柳氏是親眼看到侄媳婦如何照顧崔執明的,那孩子的吃穿用度與崔執端這個正經的郎君也沒什麼差别,身上也并無寄人籬下的陰霾,連性格都活潑大方了許多,可見侄媳婦在他身上花費了大心思。
若是她家姑娘住進去,以侄媳婦那性子,肯定是要勞累的。
“這小冤家一回房裡就哭個不停,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蓁娘,你方才說有辦法讓十二娘不去京城也能替永善堂幫忙,究竟是什麼法子呢?
”
崔清岚終于擡起頭,亮晶晶的雙眼閃爍着期盼和渴望,那模樣像極了一隻乖順的大狗。
葉蓁蓁心中一軟,這姑娘的性子着實可愛,讓人厭惡不起來:“我成立永善堂的目的是為了扶危濟困,京城隻是第一站而已。
早先我就與凝嫣定下計劃,待京城的永善堂步入正軌後,下一步就要在景甯縣開設永善堂的分堂,目前這件事已經提上了議程,如果十二妹妹想要去永善堂做一番事業,倒也不必拘束于京城,在景甯縣給凝嫣搭一把手也是好的。
”
崔清岚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芒,激動地握住了葉蓁蓁的手,連聲道:“太好了,九嫂,您就讓我給周夫人搭把手吧,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
“你可考慮好了,雖然已經有了京城總部的經驗,但景甯縣的情況與京城不同,開設分堂勢必也會困難重重,繁瑣無比,你此前沒什麼經驗,怕是難以應對。
”
葉蓁蓁神色非常嚴肅,勸告也十分慎重,開設分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有能力和抗壓力實在是無法勝任,這也是她一開始沒讓崔清岚進去的主要原因。
“我不怕!
”
崔清岚一臉認真:“九嫂,其他貴女能做到的,我同樣能做到。
景甯縣是咱們崔氏的地盤,再不濟還有爹娘在,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
柳氏見她重展笑顔,略微松了口氣,但語氣還是有些不好:“這會兒又記得自己有爹娘了?
方才爹娘勸你怎麼都不聽,現在有了差使,使喚起爹娘卻是一點兒也不手軟。
”
崔清岚小臉一紅,挽着柳氏的手撒起嬌來:“娘,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
柳氏冷哼了一聲,卻沒有掙脫女兒的手,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母女倆的争端解決,皆大歡喜,柳氏還有私密話要與葉蓁蓁說,便讓女兒才回去,待她走了,才與葉蓁蓁道:“蓁娘,你看武安侯的嫡次子宇文辭如何?
可為良配?
”
原來看中了武安侯的嫡次子。
葉t蓁蓁問道:“是六嬸看中的,還是十二妹妹看中的?
”
柳氏道:“上次冬狩,我就覺得宇文郎君俊朗非常,回頭探了十二娘的口風,那孩子一聽宇文辭的名字就嬌羞得不行,可見心裡也是滿意的。
”
“宇文郎君确實不錯,但他至今尚無功名,日後前程不知,六嬸舍得把十二妹妹托付給他?
”
柳氏沒有說話,可見心裡也有些拿不定注意的。
葉蓁蓁提議道:“左右十二妹妹的年紀也不大,如今又要做一番事業,索性讓她曆練一兩年,日後更加懂事些,能力也不差了,咱們說親才更有底氣。
”
崔清岚如今才豆蔻年華,葉蓁蓁是不提倡過早說親的,即便大戶人家說親到成親要曆經一兩年,在她看來,年紀還是太小了些。
之前葉蓁蓁不合适插嘴,現在崔清岚要去永善堂做事,她才有了勸說的理由。
柳氏有些意動,但稍稍有些猶豫:“女子的花期短暫,我怕耽誤了十二娘的未來。
若是晚了,好人家的郎君怕是要被人挑走了。
”
“好飯不怕晚,良緣不怕遲,咱們十二妹妹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貌有才貌,何愁沒有好的姻緣?
”
葉蓁蓁笑道:“六嬸不必隻局限于勳貴世家子弟,上京趕考的士子們也有出衆之輩,若能榜下捉婿,也不失為一樁美名。
”
柳氏眼前一亮:“我此前也打過士子的主意,隻是山高路遠的,就怕他們在家已經有了婚配,家風和性格都無從知曉,風險大得很,所以才把範圍定在了京城。
”
“這确實是個問題。
”
葉蓁蓁感歎:“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養大一個閨女,還要給她談婚論嫁,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
柳氏心有戚戚然:“誰說不是呢,家裡那幾個小子我倒是不擔心,一肚子的愁腸全擱在女兒身上了,日後你生了女兒,也就知道當娘的不容易了。
”
葉蓁蓁感歎,誰說不是呢,這個年代對女子太不友好了,她既想要個女兒,又擔心女兒日後會受苦,可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