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吳則熙在觀察葉蓁蓁,在場對峙的村民也在觀察她。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漸漸放下手中的鋤頭、鐮刀和釘耙,開始對着葉蓁蓁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再過不久,一位穿着長衫的中年人出現了,村民們對他非常尊敬,看到他後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中年人走到葉蓁蓁跟前端詳片刻,才用着粵語問道:“閣下是不是崔大人的親屬葉公子?
”
葉蓁蓁猜測這位應該就是村長,便站起來與他說法:“正是。
今日我入山尋找姐夫未果,再加上時辰已晚,便想在貴村借宿一宿,還請閣下接納。
”
中年人立馬變得客氣起來,連忙引他們進村,說道:“老朽是此處村長,姓張,崔大人是利國利民的好官,葉公子是崔大人的親屬,我等理應奉為座上賓,李家獨門獨戶,住不下你們這麼多人,葉公子不嫌棄的話,就到老朽家暫住一晚吧。
”
葉蓁蓁豈有不應之理?
連忙拱手道謝,招呼大家跟着張村長走了。
誰知這時候居然有人鬧了起來。
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吳則熙的表弟拉着他的手不放,打滾撒潑不知道在鬧些什麼,張村長已經氣得滿臉鐵青,直罵“混賬”。
葉蓁蓁便問:“張村長,發生什麼事了?
吳公子的表弟為何要纏着他?
”
“原來那位公子是老李的外甥。
”
張村長恍然大悟,愈發生氣起來,道:“老李今天一大早去了一趟府城,前不久才回來村裡,李三一開始不知他爹去做什麼,方才聽了咱們的談話,懷疑他爹是去府城找葉公子你賣消息了。
他爹沒有帶回銀子,就懷疑給了外甥,這才撒潑打滾讨要銀子。
”
原來如此。
吳則熙的舅舅雖是崔維桢安排來的人,葉蓁蓁還是照常給對方提供了報酬,李三沒有發現銀子肯定是他爹偷藏起來了,絕對不可能是給了吳則熙。
這對甥舅倆還碰上面呢。
還未等葉蓁蓁開口,張村長已經指揮村民上前制止李三的撒潑行為,這時李三他爹、李德回來了,他身上還帶着濕漉漉的泥土,應是收到風聲急匆匆趕回來的,剛好撞見這一幕,他氣得滿臉通紅,上前就扇了兒子一巴掌。
李三看起來潑皮無賴,但在挨了一巴掌後居然沒鬧騰,反而還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親爹,轉身跑掉了。
葉蓁蓁納悶,既然如此畏懼親爹,兩父子何至于鬧上公堂?
張村長似乎是看出葉蓁蓁的疑惑,主動解釋道:“李三那不孝子被老李告上公堂,吃了知府大人二十闆子,從此才怕了他爹,隻是本性難移,依舊好吃懶做不肯幹活,成了村裡無所事事的閑漢,一有機會就鬧事,真是村裡一大禍害。
”
葉蓁蓁不期然地想起葉家村昔日的村霸葉三勇同志,與這位李三比起來,簡直就是正直善良的優秀代表。
李德管教了不孝兒子,立馬來到葉蓁蓁跟前,用着磕磕巴巴的粵語道歉,葉蓁蓁沒有被冒犯到,自然沒有胡亂怪罪的道理,還委托他幫忙安置一些下人——張村長雖然是村中大戶,但肯定住不下他們一行人的。
李德非常熱情地應了下來,看到觀硯受傷了,還非常主動地邀請他去他家,隻道家中有祖傳的傷藥,葉蓁蓁覺得不錯,便讓觀硯和幾個細心的下人一同與他一道走了。
吳則熙沒有跟着自家舅舅走,而是跟着葉蓁蓁來到村長家。
村長家确實氣派,葉蓁蓁被安排到單獨的廂房居住,村長夫人和他的幾個兒媳婦奉命招待,開始殺雞煮食,葉蓁蓁頗為不好意思,連忙要給銀子,被村長十分生氣地拒絕了。
葉蓁蓁隻好收回銀子,與張村長說起今日之事。
因為李德和吳則熙的緣故,她擔心黑衣人落敗後會順藤摸瓜來到村子裡洩憤,所以她删删減減地挑了些信息與張村長說了,張村長頓時滿臉凝重,連忙說道:“葉公子請放t心,我這就吩咐下去,今夜讓村中青壯巡邏,絕對不會讓陌生人進了村子。
”
别看崔家下人之前與錢捕頭等人對峙時落了下風,其實他們都是佯裝落敗而已,他們雖然算不上武功高強,但比起普通的村民肯定是要厲害上許多。
葉蓁蓁讓他們稍作休息,與村民輪班巡邏,以免當真發生什麼意外。
事實證明,她的安排正确極了,因為後半夜的時候劫匪和衙役們沒有前來報複,反倒是崔維桢順藤摸瓜找來了。
還好巡邏的人有崔府下人,不然村民們不認識崔維桢,非得要起争端不可。
因為在外邊,葉蓁蓁夜裡睡得不太熟,院子裡出現了小動靜,她立馬就醒了過來,才剛睜開眼,房門就被敲響了。
“誰!
”她的聲音警惕極了。
“蓁兒,是我。
”
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葉蓁蓁頓時欣喜若狂,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跑去開門,融融的月色下,一身玄衣的崔維桢正站在門口,笑看着她。
葉蓁蓁眼眶一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和歡喜,直接撲進他的懷裡。
崔維桢被她撲得打了個趔趄,但還是牢牢地抱住了她,低頭靠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低沉的聲音帶着夜裡的清涼和潮潤,輕輕地說道:“蓁兒,我回來了。
”
葉蓁蓁又想起他先斬後奏的罪行來,張口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整天有多擔驚受怕,你要是再出現什麼意外,可叫我怎麼辦才好?
”
崔維桢緊緊地抱着她,一直說着對不起,葉蓁蓁的心就軟了下來,畢竟是擔心了一天的人,連忙從他身上下來,把人拉回房裡,點起了油燈仔細端詳着他:“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
眼看着她要脫衣服檢查,崔維桢連忙把人按住,道:“我沒事,不過是有些磕碰,明天擦點藥就好了,我累了,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