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維桢沐浴風雪回來,看到的便是妻女沁潤在溫暖香風中的笑容,四天的栉風沐雨,四天的風餐露宿,在這一刻都從身體、從精神烙印中遠去,身與心的疲倦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滌蕩。
最先發現他的是玉盤。
小姑娘嗓門大,聲音也清脆,高高興興地喊着:“郎君回來了!
夫人!
郎君回來了!
”
葉蓁蓁抱着女兒回頭望去,就見風塵仆仆的崔維桢就站在門口,微笑着看着她們娘倆。
她一時喜出望外,連忙迎了出去:“你何時回來了?
!
站在門口做什麼?
快進來!
玉盤,你去通知老夫人,就說郎君回來了。
”
玉盤點了點頭,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崔維桢被葉蓁蓁拉進了暖閣,胡氏見此,便想着過來接過小主子,好方便女主人伺候郎君。
然而馨甯不願意配合,雖然幾日不見,但她還認得父親的氣息和模樣,還未等奶娘靠近就像一隻樹懶一般扒拉在她爹身上,嘚嘚嘚地說起了外星語。
崔維桢滿腔柔情,歡喜異常地抱起了孩子,用着驚異又遲疑的目光看着妻子,不确定地問道:“蓁兒,馨甯是在喊我爹嗎?
”
葉蓁蓁有些好笑,都是一個六歲孩子的爹了,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一般傻乎乎的?
她覺得自己的口吻像是在哄孩子:“很有可能是呢,這幾日她整日喊嘚嘚嘚,說不定是思念爹爹了呢。
”
崔維桢非常高興,得意忘形地蹭了蹭女兒的小臉蛋,可惜他的滿腔慈父行為遭到了馨甯小朋友的強力反抗,這位傻爹爹還不知道緣故,眼底有一絲絲的迷茫。
葉蓁蓁好氣又好笑,嗔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胡子拉碴的,都把孩子的臉紮疼了。
”
崔維桢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小臉蛋有些紅,原來是被他臉上的胡子紮的——他這幾日風餐露宿,沒有多餘的時間打理自己,臉上自然就冒出了胡茬。
在此小聲地說一聲,細心周到的知府夫人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忘記給他準備刮胡刀了。
當然,崔維桢看了一眼妻子,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和夫人提了。
嗯,不是不敢,隻是沒必要罷了。
收回飛走的小心思,崔維桢非常誠懇地和女兒道歉,馨甯非常寬宏大量地原諒了爹爹,還主動在爹爹臉上親了一口,可以說是非常貼心的一件小棉襖了。
父女倆正在親親熱熱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動靜,原來是崔大娘從小佛堂回來了。
這位老太太難得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儀态,步履匆匆、珠钗搖動,人未到聲先至:“維桢?
是維桢回來了嗎?
”
“娘,我回來了。
”
崔維桢把女兒交給妻子,上前攙扶住步履匆匆的老娘,崔大娘看着兒子憔悴的面容,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佛祖保佑!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這幾日辛苦你了。
”
崔維桢攙扶着娘親到軟塌上坐下:“職責所在,不敢談辛苦。
隻是路上有所耽擱,比預定返家的時間遲了些,讓你們擔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