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戈亞招收的北域百姓,在鎮北軍的全力拖延下,雖然比預計時間晚,但還是抵達了北域軍營。
在以t平陽為首的将領的率領下,鎮北軍将原本的北域大軍已經打得七零八落。
被緊急召用的北域百姓,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靠着拜月丹,卻能轉瞬又集結成軍,對抗鎮北軍。
而阿月的身體在連續地供應鮮皿為藥引的損耗下,短時間内,已經支持不了繼續供應。
帶上最後一批解藥,平陽破格将遲不歸提拔成了此次決戰的副将,讓他按照計劃,将解藥分發下去。
鎮北軍全體上下,嚴陣以待,即便經過了長達一年多的持續不斷的戰鬥,依舊拿出了最好的精神面貌。
等待他們的将是最後向北域大軍的宣戰,而這一次,他們要對抗的,不是司空見慣和他們一般的士兵,而是北域的普通百姓。
為此,平陽在出發前,特地高聲訓話。
“諸軍聽令——今日所戰,你們要面對的,大多是老弱婦孺,可他們隻剩了可憐的皮囊,早已被背後之人轉為失去神智的爪牙。
”
“收起你們的憐憫,想想你們背後的國與家!
此戰無可退,此戰必須勝!
”
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也不代表再無慈悲,他們的出征,并非為了屠殺,而是為了守護。
遲不歸在平陽發話之後,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北域百姓還未全部被轉化,今日之勝,不僅可保家衛國,還可解救那些無辜的弱者。
”
再然後,便是姜詢,作為四皇子,勉勵了諸君幾句,他作為澧朝皇室,極大可能的下一任繼承者,則向衆人宣之以利。
“以天家之名,待此戰結束,犒賞三軍,論功行賞!
”
戰前的鼓舞結束,鎮北軍上下士氣大作,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向着将領宣誓。
“此戰必勝——此戰必勝——”
容晚玉作為軍醫的一份子,在隊伍靠末的位置,雖然不會上前線作戰,但為安全起見,也穿了一身輕甲。
她和剩下的軍醫們,也是嚴陣以待,一旦抵達目的地,就會立刻在離戰場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安營紮寨,随時準備接應傷兵。
遲不歸的眼神,似乎往她這邊掃了一下,但人員衆多,服飾相當,也不一定能看得見什麼。
不過容晚玉和他隔着人海相望,總覺得心頭的擔憂略平複了幾分。
當大軍啟程,身居末尾的軍醫們還沒走出軍營時,忽然從一旁的營帳裡傳來了幾聲驚呼。
“月姑娘,你不能去!
”
容晚玉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看了過去。
隻見阿月穿着一身步兵的衣服,似乎想要混入其中,卻被丹桂和秋扇發現,一語道破了她的身份。
容晚玉看了一眼行徑的速度,和身旁的人說了一聲,便暫時抽身上前扶住了阿月。
觸及阿月的手掌,隻覺得冰涼無比,這也是阿月氣皿虧空的表現之一。
“晚玉,帶上我,萬一還需要解藥......”阿月勉力擡起頭,步兵的一身行頭可不輕,何況是現在體弱的她強行穿戴。
隻一頂頭盔,便像是要将她纖細的脖頸壓彎似的,讓人有些不忍多看。
容晚玉先解開了阿月頭上的頭盔,然後用力地撐起了阿月的身子。
“你現在這樣,便是去了,我也不可能讓你再傷害自己。
”
自從主動喚醒了所有的記憶,阿月幾乎夜夜都能夢見一張張鮮活的面孔死在自己族人的手中。
每一次放皿,疼痛對于她而言反而像是一種贖罪,好幾次都趁着容晚玉不備,多放了一些。
不過是和容晚玉站着說了幾句話,阿月的額頭便是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用那雙淺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容晚玉,話中甚是執拗,“我會顧全自己,帶上我吧,晚玉,求你了......”
秋扇和丹桂也已經追了上來,站在阿月的左右,一起看向了容晚玉。
看着阿月憔悴的面容,容晚玉重重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艱難地點頭同意了。
丹桂為人單純,以為自家姑娘是心軟了,急忙開口道,“姑娘,月姑娘現在虛弱成這樣,怎麼可以去前線?
”
秋扇也眼含擔憂,但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姑娘,知道容晚玉絕不是意氣用事之人。
“我知道。
但是這是阿月的心結,若不讓她親眼見到一切結束,隻怕會留下郁結。
”
拿定主意後,容晚玉便不再猶豫,回身叫了一聲塔姆亞,讓他幫忙,将阿月挪到裝了藥材和雜物的馬車上去。
其他軍醫并不知道阿月的出身和來曆,隻以為她是出身北域,為了讓家鄉擺脫金戈亞病态的掌控。
即便如此,他們也是眼睜睜看着那一碗接着一碗的皿被用來制作解藥的,對于阿月這樣心系家鄉的女子,也心生敬佩。
沒有人認為阿月是出行的負擔,反而對她十分寬容,盡量照拂。
容晚玉調整了馬的步伐,跟在阿月乘坐的拉貨的馬車旁邊,将秋扇最後遞來的手爐塞給了她,還有一件毛茸茸的大氅。
“到了地方,你一切都得聽我的,若是逞強不聽話,我可是要讓人把你送回去的。
”
和一堆雜物擠在一起并不比騎馬好受,但阿月隻是虛弱地笑了笑,無比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過半日,便到了目的地。
軍醫在大軍的大後方,隔着地勢,并不能直接看見最前線的戰況。
他們和負責後勤的士兵最先停下,立即安營紮寨,将需要用到的東西提前準備好,一切都有條不紊。
這還是容晚玉第一次真正在前線,以軍醫的身份和邊疆戰士共存亡。
但她的心底沒有一絲緊張,将阿月先安置在自己目之能及的地方,不許她插手,才開始和其他人一起忙碌了起來。
不多時,便有士兵急匆匆地擡着傷兵回來,遠處還有厮殺之聲,夾雜在風中傳來。
饒是容晚玉有心理準備,但看着缺胳膊斷腿,嚴重的甚至少了大半個身子的傷兵被擡來,心依舊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