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午時分,農貿市場大多數檔口都已經蓋上透明的塑料罩,陸陸續續空了幾家檔口,還剩下一些生鮮海鮮檔口還在堅守。
濑尿蝦大哥将水箱裡死了的魚撈出,丢到垃圾箱裡,看到甘伯取下滿是油污的圍裙,又看一眼豬肉攤空蕩蕩的台面,笑了:“甘伯,今天又賣完喔,下午還賣不賣啊?
”
“賣,怎麼不賣啊。
”甘伯在小水桶裡洗手,地中海兩邊的頭發已經花白,洗完手,他顫巍巍起身,動作緩慢在拿過台面的抹布擦了擦手。
上午就賣完一頭豬。
甘伯溝壑的面上都是笑容,“下午還要再賣一頭。
”
濑尿蝦大哥拿起蒼蠅拍揮趕蟲子,“七十幾啦,還這麼搏命?
”
“不搏命不行嘛!
”甘伯歎氣。
他已經七十多歲,老婆又死的早,還不知道能剩幾年命活。
同年齡的老友,都已經退休在家頤養天年,逗弄孫兒。
偏偏他還得做,還要做。
“明白,你也是沒辦法。
”大哥想到甘伯的兒子,不僅勸說,“阿四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怎麼可以沒有社交?
你一走,他又封閉自己,成家立業都更是問題。
”
“沒法啦,他那副樣怎麼成家立業?
哪裡有女孩會喜歡他?
”甘伯擺手,“實在沒辦法,香江的救助金也可以幫忙。
我如今也隻想多存點錢,不然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動,那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
“又是。
”大哥想起朱四半邊臉的可怕傷痕,也覺得心慌慌,“我都難免會被吓到,何況其他女孩。
對了,甘伯,阿四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
甘伯聽到傷痕,明顯遲疑了下,才緩緩說:“當年我和他媽在客廳打架,沒注意到阿四去端熱湯。
”
然後,朱四就被熱湯毀了半邊身子。
砰的一聲巨聲。
朱四就将推車扔在地上,案闆上的豬跟着砸落在地。
甘伯被吓了一大跳。
“傻仔豬,你做咩啊!
”甘伯見豬快要掉到地上,着急的扶住豬,“快點把豬搬上案闆,搞髒了怎麼賣錢?
”
“錢錢錢!
”朱四忽然暴怒,半邊臉的疤痕都擠在一起更加恐怖,用力将甘伯推倒在地,“傻仔豬,傻仔豬,小時候的花名喊到現在!
就連外邊的小朋友都知道取笑我!
”
“一天到晚隻知錢!
你有沒試過關心我啊!
”
甘伯也着急動了火氣,他年齡大,絕對沒辦法一個人将百多斤的豬給弄到一米多高的案闆上。
怕豬滾落到地上弄髒,又連忙去搬豬肉,濑尿蝦攤的大哥也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才把豬搬到案闆上。
“他們取笑你,你就罵他們嘛!
你真是蠢,隻知道發脾氣。
”
“我蠢!
”朱四大發雷霆,“要不是你們把我搞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會連門都不敢出!
”
“管我什麼事!
”甘伯情緒激動,濑尿蝦大哥怕人倒在地上,連忙扶着他,“燒熱湯的是你死鬼老母,你要怪就怪她!
”
“我七八十歲人還要賺錢,難道還不是為了你?
”
朱四幾歲的時候,被廚房的熱湯從頭淋到尾造成了皮膚損傷。
甘家老夫妻當時就在客廳,事情發生後,朱四雖然被緊急送往醫院,但是醫生說要馬上植皮,不然皮膚以後都會留下疤痕。
兩夫妻窮,當時就沒有選擇植皮。
當時甘伯以為小孩小,還能恢複,卻沒想到情況真的這麼嚴重。
一直到朱四上六年級,甘家媽媽因為車禍去世,甘伯得到司機的賠償金。
朱四說想要植皮,同學都怕他。
植皮手術要從自己身上取,随着年齡增加,疤痕的皮膚面積也越大。
甘伯卻選擇用錢去外面花天酒地,理由是,朱四沒有那麼多無用的肌膚,植皮也沒用。
朱四陰沉着雙眼緊盯着甘伯,甘伯被可怕的眼神吓怕,退後兩步。
他冷笑,“如果不是你還有點用,早已經下了地獄。
”
“别裝了,不要一副努力賺錢是為我的模樣,你太清楚年輕時沒盡到的父親責任,年老不就怕我不管你,你沒錢活生生等死?
”
朱四冷笑:“想的沒錯,所以,你最好不要随便生病。
”
話音剛落,賣菜的靓姐就急匆匆進入市場,找了幾個老檔口的朋友問有沒有看見她女兒。
大哥連忙将人攔下,“怎麼來市場找女兒,家裡沒有嗎?
”
靓姐急的六神無主,“沒啊,最近兩日她辭了職,昨天一天就沒看到人,我以為她是去找工作,我淩晨就出來賣菜還以為她在房間,今天中午回家一看,才發現她根本沒回去。
”
“别急。
”大哥先安慰人,“這麼大的女孩,不會亂跑的,說不定是去面試去了。
”
“阿珍很聽話,從小到大,從未出現過夜不歸宿的情況。
”靓姐很着急,“就算要出去玩,她也會留短訊,不會這樣一聲不吭就玩消失。
”
“死咯。
”另一個攤的阿婆突然說,“最近發生了兩單人皮案,受害者都是女性,阿珍不會出事吧?
”
一旁的朱四表情忽然變的好怪異,盛怒的面容漸漸平靜下來,滿是疤痕的眼睛暗藏着譏諷,嘴角又挂着冷笑。
靓姐回憶起報紙上皿腥的報道,就覺得天旋地轉,天好像都要塌下來。
“點算啊?
(怎麼辦)”靓姐将女兒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有找到人,“如果阿珍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
“别急先。
”大哥比較冷靜,他又想起什麼,“對了,上午外面的糖水大師不是算命很厲害?
聽說真正厲害的大師,都會算丢失的東西,人更不在話下。
”
“要不要先去找楚大師算下命?
”
又不知誰在甬道口看了一眼,回頭喊。
“大師還在,趕快去吧!
”
朱四沒有參與這場混亂中,面無表情的推着闆車跟在後邊。
楚月檸将八卦報紙放下,看向神情焦急的靓姐,“不要急,有事慢慢說。
”
很快,靓姐将來龍去脈說清楚。
楚月檸聽完,要了阿珍的生辰八字,“方位在北方,九龍塘方向。
”
生機還有,但非常危險,随時有可能會被終止命數。
阿珍正面臨着危險。
越算,楚月檸就覺得情況和已經死了的女孩八字情況越像。
忽然——
木輪在水泥地面滾過,發出聲響。
有人從甬道出來。
楚月檸擡眸就看到朱四陰沉着臉推着闆車路過,目光緊緊盯着她。
陰森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她放下掐算的手,清冷的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等朱四走後,她才看向靓姐,“馬上去報警。
”
夜幕降臨。
朱四将推車推進庫房,低矮的平房外還蓋了一間茅草房養豬,三頭豬仔哼哧哼哧地吃着槽裡的剩菜剩飯。
朱四看着豬圈裡的豬,就露出厭惡的神情:“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遲早有天也會養大被人類吃!
”
講完,他就拿過一旁的木柴扔到它們身上。
豬被吓到四散逃開,傳出腥臭的糞便味。
朱四從豬圈旁摸出一把殺豬刀,他将上面的封膜撕開,拎着進了旁邊的倉庫。
倉庫是鐵皮房,密不透風,裡面堆滿了用蛇皮袋封裝的稻谷。
朱四陰沉着臉将橫堆在中間的幾袋稻谷搬走,打開廢棄的洗漱間的門。
女孩滿臉淚痕,手腳都被捆住,口中還被塞了一塊很大的布,原本漆黑的環境忽然見到了亮光,尤其再看到朱四拿着宰豬刀時,害怕的發出嗚咽的聲音。
小小的燈泡發着微弱的光。
廁所上方拉着一條鐵線,赫然擺着兩張人皮,四肢切口齊整,經過長時間的晾曬已經被陰幹。
滿房間都是皿腥味,牆壁的瓷片上還有沒擦幹淨的人皿。
朱四将人皮取下來,手伸進切口,将皮罩在疤痕上邊,目光瘋狂。
他陡然将皮伸到女孩面前,笑容可怕。
“阿珍啊,你看看,我的疤痕是不是看不見了?
”
阿珍害怕的後退,拼命搖頭很快就退到鐵牆邊,她吓到面色慘白,朱四将大布扯下。
她就趕快求饒。
“收手吧,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如今醫術發達,一定有辦法修複疤痕,你不要這樣!
”
朱四冷笑:“收手?
我殺了兩個人還如何收手?
”
朱四撫摸着人皮,神情逐漸癫狂,“原來完好的皮膚觸感這麼好,可憐我幾十年都不知道。
”
阿珍昨天找完工作,就想着去菜市場找靓姐,結果半路她碰見朱四推着攤車回家,邊上還有人偷偷議論。
阿珍看太多人有惡意,就去幫朱四推車,等到了朱四家,朱四請她喝了一杯水,醒來以後就被綁在了倉庫,房間裡面還挂着人皮,其中一副當時還在滴皿。
她吓壞了。
沒明白,她明明隻是好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朱四,我沒嘲笑過你,你放過我吧,如果我死了,我媽媽一定會很擔心的。
”
不提媽媽還好,一提媽媽朱四更是炸了毛,“擔心?
你前天就沒回家,她今天才發現你不見,如此沒有責任心,她根本不配當媽媽!
”
朱四蹲下來,目光打量着阿珍,“不過沒事。
”
他的笑容越來越瘋狂,“你皮膚如此漂亮,值得被珍藏下來。
”
阿珍瞳孔因為驚恐放大了無數倍,尖叫的聲音傳過倉庫,下一刻又重新堵住聲音。
朱四将兩塊人皮重新晾好,又去了外邊,幾分鐘過去,他才拿着架子和攝影機進來,将攝影機架好,對準了阿珍。
他才慢悠悠轉身去找磨刀石。
沒多會,就傳來磨刀的聲音。
朱四享受的閉上眼睛,等找到最完美的人皮就帶去醫院。
他要換新的人皮。
過上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