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孟建軍的忏悔信,是在周日那天登報的。
忏悔信原原本本登了上去,孟晚看了自然不滿意。
但下面還有記者寫的一篇文章,全篇在譴責孟建軍為父不慈,和趙桂英狼狽為奸。
孟建軍大約怎麼都想不到,原以為這次可以敷衍過去,結果直接讓這個記者把老底都給揭了。
孟晚放下報紙,看着窗外,臨近立夏,陽光明媚。
周一,她照常上學。
大概班級裡的同學也看了那篇忏悔信,看向她的眼神,多少帶了幾分同情。
段小潔扭扭捏捏上前,低聲呢喃:“對不起,我不應該嘲笑你。
”
她并不知道孟晚的肥胖,竟然是被人下藥所緻。
其實之前這件事就上過新聞,但上面都是匿名,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竟然是發生在孟晚身上。
被親生父親和後媽這樣對待,她自己代入一下,根本沒辦法做到像孟晚一樣淡然。
孟晚淡笑,“段小潔同學,無論我有沒有經曆不好的事,這都不是你嘲笑别人身材的理由。
”
段小潔臉色臊紅,扁着嘴點點頭。
剛拿了孟晚的筆記,實在沒好意思還嘴。
敢作敢當,道歉也沒什麼難的。
吳書林壯着膽子回過頭和孟晚搭話:“孟晚姐,你不是好幾年沒上學嗎?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對這些知識點掌握得都很好。
”
下個月會有一次申城統一的模拟考,他覺得孟晚能給人驚喜。
孟晚笑道:“我隻是沒來上學,不代表我沒看書呀,文科類的東西,我倒背如流。
”
換言之,她比這些學生更先接觸高三知識,也多了幾年的學習時間。
吳書林眼睛亮了,“那你其他科目的筆記,能不能借我們看看?
”
孟晚點點頭,欣然同意:“但不一定對你們有用,你們自己斟酌吧。
”
同學之間的矛盾說開了,那些不愉快說散就散,一時間大家其樂融融,相處十分愉快。
而同一時刻,文有章那邊可就遭殃了。
剛出來的這篇文章,有理有據,還是孟建軍作為當事人的忏悔。
兩相對比,他所寫的那篇文章,便顯得以偏概全,有失偏頗,還把人家女孩逼到轉學。
更有甚者,直接寫信寄到了師範大學,舉報文有章給舉報了。
起初還隻是針對孟晚這件事的投訴信,要求他公開道歉。
信件多了,便有人投訴他利用老師之便,竊取學生學術成果。
這樣的罪名還不少,學校不得不重視起來,将他停職調查。
本來近期正在評選職稱的關頭,這個機會也飛了。
他家中的妻子林秋娴十分不解,隻是一篇文章而已,何至于此。
“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你?
”
文有章臉色難看,冷冷一哼。
“學校最近有人捐了一批物資,還是校長親自接待的,聽說他親自開口施加壓力。
”
這人還拿出了他竊取學生學術成果的證據,一舉把他給釘死,他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校長那邊現在幫他頂着,隻是不知道能頂多久。
林秋娴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
文有章冷道:“你妹妹也真是的,去學校鬧什麼,還把人逼到轉學。
”
現在被人指着鼻子罵,他都找不到話來反駁。
好在他平時和校長關系不錯,不然這次肯定會被學校直接開除。
林秋娴一怔,讷讷道:“我就是随口和她提了一嘴,誰知道她就往心裡去了。
”
再說了,這也是為了沈俊的成績。
文有章現在隻想大事化小,便讓林秋娴去找林冬雅說一聲,最好把孟晚哄回高級中學去。
隻要孟晚沒損失,就算别人想找茬,也無從下手。
林秋娴有些不情願,她最清楚林冬雅的性格,怎麼會願意和孟晚道歉。
果不其然,剛提出來,這句話便被林冬雅打了回來。
“姐,當初說她不好的人是你,現在讓我去道歉的也是你。
合着你不丢臉,上下唇嘴皮子一動,指哪兒我打哪兒呗?
”
林秋娴面露難色,“我當時隻是跟你随口一說,誰知道你這麼沖動,轉頭就去找人家麻煩?
你也不想看你姐夫失業吧?
”
林冬雅嗤了聲,“每年那麼多東西,跟流水似的送到校長家裡,想來就這一點小事,影響不了姐夫。
”
讓她低頭,那是萬萬不可能。
就算她把孟晚趕走了又怎麼樣,沈俊的成績是未來的文科狀元,學校還得哄着他,哪裡敢因為這件事責怪他。
“姐,你就别杞人憂天了,姐夫不會有事的。
有這個功夫,還不如關注一下旭知的成績,他這成績,别說同濟,上個正常本科都夠嗆吧。
”
林秋娴臉色一僵,她什麼都比林冬雅好,唯獨兒子這成績,确實拿不出手。
“你管好沈俊就行了,我們旭知不用你操心。
”說罷,她起身離開。
走到樓下的時候,遇到了匆匆趕回家的沈俊,兩人簡單寒暄了兩句。
這沈俊什麼都好,長得斯文秀氣,刻苦學習,腦子聰明,就是有些軟弱了。
被林冬雅這個強勢的媽壓得喘不過氣,挺不直腰闆。
但沈俊這一次回來,确實為了孟晚的事。
這是頭一次,他敢把報紙丢在林冬雅面前,大聲質問她,要求她給人道歉。
林冬雅自然不願,“你為了一個沒有多少交集的同學,在這裡對我大呼小叫?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學習!
”
“你先和孟晚道歉,我再去學習。
你知道現在學校的同學都怎麼看我嗎,我們是孟晚轉校的罪魁禍首,都怪你,現在大家連跟我說句話都覺得害怕,唯恐被你找麻煩!
”
他朋友本來就不多,現在因為這件事,大家都對他了可能冷嘲熱諷。
他這些話,t讓林冬雅心寒至極。
“我這些都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你嗎?
我為了你能安心學習,你可是未來的文科狀元……”
“狀元”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沈俊每聽到一回,都覺得兇口滞悶。
“我不是!
我一點都不想學習,也不想考什麼狀元!
這些都是你想要的,你這麼喜歡,你怎麼不自己去考?
自己沒本事,才會把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寄托在孩子身上!
”沈俊嘶吼一聲。
但他的這些狂怒,得到的确實林冬雅的一個耳光。
母子倆爆發了多年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