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五女拜壽啊，打豬草啊啥的，就不錯。
那些哭哭啼啼的，就不要點了。
”她道。

　　楊華忠點點頭：“嗯，回頭我就把你說的這些，原原本本跟村老他們那一說，差不多。
”

　　楊若晴抿嘴笑。

　　雖然老爹跟四嬸那敷衍說請哪個戲班子得通過村老們的讨論。

　　其實，村老們都不傻，這玩意兒，誰出的大頭，誰說了算。

　　楊若晴和駱風棠可是出的大頭。

　　唱戲的事情，是牽動着全村人心神的大事。

　　楊華忠和幾位村老那裡商議了下，定下了請大橋村的戲班子過來唱戲。

　　楊華忠趁熱打鐵去了一趟大橋村，談妥了這樁事，唱戲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十。

　　于是，大家夥兒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了正月初九。

　　上晝，楊華忠便帶着村裡的男人們在村口老楓樹底下搭戲台子。

　　戲台子搭好後，下晝的時候天突然轉陰了，還刮起了大風。

　　大橋村的戲班子已經進了村，住在戲棚子後面搭建的臨時窩棚裡。

　　這可真是一件轟動全村的大事呢，婦人，孩子，全都過來圍着看熱鬧。

　　戲班子挑了好幾副擔子，裝着各式各樣的戲服和道具啥的，這些玩意兒，那真是吸人眼球啊。

　　大家夥兒站在寒風中打量着，議論着，指點着，冬天裡的一把火啊。

　　可是，臨近傍晚的時候，風是小了些，可是天空卻飄起了雨絲兒。

　　這可真是在全村人火熱的心口上澆了一瓢涼水啊。

　　尤其是小孩子們，那個失望勁兒哦。

　　因為戲台是露天的，下雨了，就沒法唱戲了嘛，哎……

　　“小花，你說明天雨會不會停？
”家裡，小花問小朵。

　　小朵道：“我也不曉得，應該會停吧！
”

　　小花：“嗯，先前我問村裡的小霞她們，她們也都這麼說來着的……”

　　“哦，是嘛？
那看來是真的要晴了。
”

　　……

　　“娘，我要看大戲我要看大戲，我不要下雨不要下雨……”綿綿抱着鮑素雲的脖頸撒着嬌。

　　鮑素雲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把這碗稀飯吃了，天就不下雨了，明天就能看大戲了。
”

　　“真的嘛？
”

　　“嗯，真的。
”

　　“那我吃！
”

　　“我家綿綿真乖……”

　　……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村裡的許多角落裡上演着。

　　楊若晴洗涑完畢，回到屋子裡，駱風棠守候在寶寶的搖籃邊。

　　一手輕輕的推着搖籃，另一手端着一本兵書在看。

　　楊若晴從梳妝台前一堆小瓶瓶罐罐裡拿出一瓶來，揭開蓋子，從中挑了指甲大的一塊東西在掌心中，再均勻的拍到臉頰上和脖子上。

　　淡淡的香味兒散了開來，飄到某人的鼻息間，他放下手裡的書，擡眼朝梳妝台這邊望了過來。

　　“洗好了？
”他問。

　　楊若晴轉過身來，“嗯，輪到你啦，趕緊去洗吧，水給你兌換好了。
”

　　駱風棠點頭，放下手裡的兵書起身進了洗漱房。

　　楊若晴來到搖籃邊，看了眼駱寶寶熟睡的小模樣，忍不住俯下身來在她小臉蛋上輕輕吻了一口。

　　再幫她将小被子提了提，被角掖好，這才回到邊上的大床上。

　　帳子挽起，搖籃就放在床邊，伸手就能摸到。

　　楊若晴合衣靠在床上，撿起駱風棠先前看過的兵書，翻閱着……

　　窗外，雨絲兒輕輕敲打着頭頂的瓦礫，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

　　相比較村裡其他很多人此刻的焦灼，楊若晴卻很淡定，閑适。

　　推遲開戲就推遲呗，又不趕着上班，又不趕着開學，又不趕着南下北上的打工。

　　節奏慢一點，日子慢一點，多好。

　　……

　　早上，孫氏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飯，特意撥出譚氏和老楊頭的那份，裝在一隻籃子裡。

　　“晴兒，蘭兒，你們兩個把這早飯給你們送過去吧，順便跟你們奶那問問，晌午用麻油給鴻兒炖碗雞蛋羹成不？
”孫氏道。

　　“嗯，我記住了，等會把話捎帶到。
”楊若晴道。

　　孫氏道：“下着小雨絲兒，你們記得撐傘，披蓑衣。
”

　　“诶，好嘞。
”

　　楊若晴應了聲，然後拎起籃子，跟楊若蘭一塊兒進了村。

　　路上，楊若晴對楊若蘭道：“阿豪哥的腿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了呢，這幾天，他都不再是專門躺床上，每天有一兩個時辰他都下地，在屋子裡練習走路呢。
”

　　聽到這話，楊若蘭臉上露出高興來。

　　“那就好，老是跟床上躺着，老難受了。
”她道。

　　楊若晴點點頭：“等到再過十多日阿豪哥完完全全好透了，他估計就要着手操辦你們的婚事了。
”

　　聽到這話，楊若蘭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晴兒，那、那我該做點啥？
”楊若蘭小聲問。

　　楊若晴道：“你呀，當然是要抓緊功夫做一些針線活呀，新房那邊的布置，交給我和棠伢子，你們不用操心。
”

　　楊若蘭一臉感激。

　　“晴兒，多謝你們能借屋子給我和阿豪成親，你放心，我們婚後一定會努力掙錢，早日找到新房子搬出去的。
”她道。

　　楊若晴勾唇，“好啊，一起努力。
”

　　楊若晴點點頭，還想再說點啥，前面，突然有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那人耷拉着腦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兒，走路不看路，完完全全随着自己的雙腳帶着自己走。

　　走得趔趔趄趄，東倒西歪。

　　下着小雨，他也不撐傘。

　　“咦，那不是包子哥嗎？
咋這副樣子啊？
”楊若蘭訝了下，問。

　　楊若晴點點頭，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包子哥的手臂。

　　“包子哥，你這是要上哪去啊？
”她問。

　　王良緩緩擡起頭來，一雙目光黯然無光，黑漆漆的，一片空洞。

　　“包子哥，你咋啦？
誰欺負你啦？
”楊若晴又問。

　　“晴、晴兒？
”王良像是突然認出了楊若晴，他反手抓住楊若晴的手臂：“晴兒，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你幫幫我！
”

　　楊若晴怔了下，突然猜到了什麼。

　　她道：“包子哥，你等一下，我跟我堂姐那交代一聲。
”

　　王良松開了楊若晴的手臂，楊若晴走過來對楊若蘭這耳語了幾句話。

　　楊若蘭會意，點點頭，拎着篾竹籃子先走了。

　　這邊，楊若晴轉過身來，将雨傘挪到王良的頭頂，對他道：“去那邊的戲台子邊上說吧。
”